「新來的,我這裡還有門路,你要不要參加。」那個受刑鬼大叔,大肚子腫的跟青蛙
似的,身軀被數十根利劍刺穿。
這裡是地獄,他正向我兜售搶胎大賽的門票。我也是剛來不久。可苦的,沒日沒夜的
被折磨,不是被當成薯條下油鍋,就是脫光在冰天雪地裡,凍成冰棒。
每次短暫的喘息,都彷彿上天堂一般,只要遠離酷刑,不用做什麼就感到很幸福了。
就像是下課十分鐘,或是午飯時間,獲得短暫的解放,彷彿又活過來一般。
想要免於地獄之苦,要嘛是乖乖地承受各種刑罰。要嘛參加搶胎大賽,偷偷地、私下
地,透過未經生死簿註冊的新生命,重回人間。
我想也不想就答應參加搶胎大賽。「當然好,最快哪時候?」受不了每天吞千根針,
料想再怎樣,也比現在更好。
*
事情沒有我想的那樣簡單。到了比賽現場才知道,如果沒有投胎重返人間,將要承受
冠軍所剩餘的酷刑。
「各位觀眾,還沒下注的要快,搶胎大賽馬上就開始了!這次最先游過血池的參賽者
,將獲得投胎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啊。」主持人身上無數道傷口、爛肉,站在血紅色的
池水旁,向圍觀的鬼們大聲吆喝。
汙濁且暗紅的血池飄出腥臭,濃濃稠稠,像是壞掉的長黴菌的番茄湯。不時還浮出些
氣泡,夾帶些毛髮、殘肢,但並沒有想像中的熱。
哨音響起時,我依然抗拒跳下血池。但隨著其他選手一一出發,為了免去沒日沒夜的
折磨,我縱身躍入。比想像的還要黏稠,像是在咖哩裡面游泳。四肢受到很大的阻力,幾
乎划不開手腳。
更糟的是,比屎尿還難聞的氣味蓋住口鼻,令我窒息。漸漸的,我失去意識、沉入池
底。
等我再回復意識時,已經是掛在劍山上,嘴裡還吐出了不知名毛髮。整個人像是躺在
釘床上醒來,只不過身軀是被數十把利劍刺穿。
「什麼!要再加五十年。」參加了搶胎,不是大好就是大壞,像是泥沼一樣讓人無法
自拔。每次失敗,都會有數十年不等的懲罰,我也一次次挑戰。反正要我服完刑期是不可
能的,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就像賭博一般,越輸越會想要借錢凹回來,下次能行的,越凹越大,令人無法自拔。
當我背上近千年的刑期,不停經歷油鍋、冰山、拔舌、吞針。不停參加搶胎。終於,
這次搶胎大賽,僥倖獲得冠軍。
*
看著那個主持人,我內心升起無數怒火,都是他害的。但又想到自己能脫離這痛苦的
日子,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他引我來到一處小山洞口「來這邊,這條路一直跑過去,誰叫你也不要回頭。如果迷
路了,就在心中默念明夷法師,就會有人來幫助你了。沒時間了,你快逃吧。」
山洞裡烏漆媽黑,我使勁奔開雙腿,還聽見獄卒在後面喊我的名子。但我不敢停下來
,也不能停。
直到,我感覺到感官變化。四肢小了很多,又聽見嬰兒的啼哭聲。啊!是我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