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期學校宿舍的其中一個室友是天生的陰陽眼,我們四人住一間套房附衛浴,住男宿五樓,窗戶可以看到一點湖邊的橋(我不太知道為什麼學校裡面會有一個湖啦),過了橋之後是一大片被我們戲稱為「黑森林」的廣大校地,黑森林並不平靜,平均每年會有兩起上吊自殺的案件,而且都是清晨運動的阿公阿嬤經過時看到有人吊在那邊,趕緊報警來處理。
因為室友有這樣的能力,只要晚上一起回家或怎麼的,看他忽然一臉凝重輕輕把你拉到旁邊,或是招呼你過去,大概就是知道剛剛有鬼鬼站在那裡,他也說過宿舍樓下廣場有一個又高又魁武的紅臉壯漢會彎腰去聽聚在廣場裡的學生們在聊什麼,橋上好像也有,是個長頭髮的傢伙。
我們雖然半信半疑,但既然不會影響生活,倒也是無傷大雅,當作故事聽聽,只不過有件事一直困擾著我們,那就是淋浴間蓮蓬頭上方的輕鋼架隔板。
那個區域的天花板輕鋼架貼著牆壁的那塊隔板一直是沒有闔上的,像是被從下方推開,擺在銀色邊框上,只露出一小塊出來,我每次洗澡時都會不由自主抬頭往上看向那沒有亮光的天花板深處,雖然除了一片漆黑以外啥都沒有,但還是會習慣性往上看。而淋浴間旁邊是馬桶隔間,有時候一個人洗澡時會有另一個人進來上廁所,三不五時就會聊到「上面好黑欸」之類的,但沒有人知道那片隔板是誰推開的。
但我們四個人都會有個習慣,以我自己為例,有時候洗完澡便會順手把那片隔板放回原處,也從來沒有推開過,之前有跟其他室友確認,他們也都會跟我做一樣的事(而且也不會推開),但不知為何,那片隔板就是會自己打開,然後我們繼續在下面洗澡,繼續抬頭往上看。
直到有一天晚上,那位陰陽眼室友洗完澡走出廁所後,忽然將廁所門給鎖上,面色凝重地跟我們宣布:「我剛剛洗澡的時候,往上一看,看到有一雙眼睛在看我。」
「幹!」還沒洗澡的另一個室友說。
「男生女生?」我問。
「我不知道,我有點嚇到,總之我就把隔板關起來了。」
我們其他人嚇得要死,尤其是那個還沒洗澡的室友整個晚上都在崩潰,說為什麼不等他洗完澡再說這件事,詭異的是,隔天一早我們起床梳洗時,那片隔板不知為何又被打開,擺在輕鋼架上。
怕雖怕,該洗的澡還是得洗,窮學生是沒有選擇住所的權利的,後來大家互相安慰說反正都被看那麼久了,再看也頂多半年一年,也就照常進去洗澡,當然,那片隔板還是時不時會自己打開,但那位天生陰陽眼的室友說他再也不在洗澡時抬頭往上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