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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戰場篇】
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把所有屍體都存放在庫房，孫家姊弟、李天助以及陳志明。
對於搬運屍體這回事，幾個死刑犯都不願起而行，畢竟他們都沒打過疫苗，但我們這些城
裡人都知道，活屍的屍體仍然有一定的傳染力，至少對於沒有打過疫苗的人如此。
最起初的病毒株，其實在活屍死亡後就不具有非接觸感染力了，當然，觸碰到活屍的肉體
，在未清潔的情況下觸碰自己的口鼻，仍有感染力。一直到幾個月，也就是我抵達中國後
，病毒才進一步的變異。
Z-Lambda，這種病毒使得附著在屍體上的菌體也開始具有了傳染力，屍體在腐敗的歷程中
，就會揮發出一種具有傳染性的Lambda氣體，套句傳統中國人的說法，就是瘴氣，據說是
從印度傳來的病毒株種。
雖然屍爆之初，人類就避免接觸活屍屍體，大多速速焚燒或掩埋，算是對死者的敬意，但
大規模活屍動亂後，往往街頭、城鎮遍佈屍體不及處理，無論是人類的或是活屍的屍體，
但竟然在後續的行動中，竟然有人類光是行經屍體陳屍處，就感染病毒，有點類似風災水
患後，必有水性傳染疾病的意味。
活屍病毒已經進一步的闖入人類生活周遭，以各種不同形式。
在人類因為慣常都市化，都市人口在無法自產自製糧食的情形下，曾有低端民眾嘗試以活
屍的屍體為食，不過很遺憾，病毒在宿主死亡後不會立刻滅亡，故當然也因此導致人類的
感染，不過會反智至此的人類不多，此種特例就不談了。
孫禾一定也深知活屍瘴氣的感染力，但他還是少數願意搬運屍體的非疫苗者，或許他已經
認定自己已經受到感染，並不認為那有什麼不得了之處。其他幾個人，好比王清月、王慈
祥，都是敬謝不銘，即便他們跟那些夥伴生前曾經生死與共，但說到底，也只剩下這兩個
死刑犯了……
噢，我忘記夜耳了，她那人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結果在我們忙完大半後，她提醒我們樓上
還擱了一個宮明明。
「妳跑哪裡去了？」我這麼問她。
夜耳敞開手上的袋子，袋子裡裝滿了被樓上那群死刑犯帶走的食物，這些食物不能就這樣
糟蹋吧，她說。
「噢，上面還有一個宮明明的屍體。」她告訴我們，「我特地繞上去檢查過，怕他也變異
，不過他死了，也沒變異，得處理吧？」
「他那傢伙，就放著吧，我懶得管。」王慈祥哼了一聲，我不確定他是因為擔心染疫，還
是前一會兒與宮明明結仇賭氣。
我嘆了一口氣，往樓梯的方向前去，樊卓這次又跟了上來。錢鼻在後頭道；「樊大你過去
做啥，龐老弟想活絡精骨，就讓他自個兒去吧。」
「這種事情他不做就沒人做了，我不做也沒人做。」樊卓說，原本孫禾見我起身，也打算
跟進，但孫禾大病初癒，才被孫婷推下樓，又跟錢鼻扭打一會，若再來還得長途跋涉逃離
戰場，還是得多休息，樊卓便將孫禾勸退了。
「你算是我見到的軍人中，少有肯願意幹這些苦差事的。」樊卓說，「觀察你這幾天以來
，你對那些劣等人總是特別慈悲，除了你父母的原因以外，還有其他因素嗎？」
「遺傳到母親吧？她特別同情弱者。」我這麼說，而上次見到母親，已經是四年多前的事
情了。
「你猜他們還活著嗎……還有你父親？」樊卓這麼問我，他似乎對我的資訊瞭若指掌。
「鐵定還活著，我們在台灣時，他們橫跨整個台灣就為了來找我，而我們最後也在港口團
聚了……我相信他們還活著。」我說，但願這不是自我催眠。
「中國很大，你怎麼就這麼有信心呢？」
「這不叫信心，是信念。」我說。
「你知道，活屍的集體意志，讓我們這些科學家相信，這一切都是尼安德塔人報復智人將
他們滅絕的復仇行動嗎？」樊卓第二次說出了這個概念，「他們比較像是另外一支人類的
種族，只是以我們為食。」
「但這跟我父母有什麼關係？」我問。這時候我們已經走到了頂樓，宮明明腹部插了一支
箭，地面上都是他流淌而已經乾涸的大片血液。
「得快，他死的時間比較久，雖然沒法確定他生前是不是變成活屍，若是，瘴氣傳染力會
比較強，怕沾染給劣等人。」樊卓指揮著，在他指揮下，我們快速地將宮明明搬起，樊卓
接著說：「我聽過一個將死之人，他在最後變異成活屍前，先是說了一句，『他們會贏的
』，最後變成，『我們會贏的』，這也是他們的信念。」
我沒有回覆，但他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雖然沒有擁有最高權限，但應該足夠高去搜尋你父母的信息，你們在上船前，資料都
碼進軍方的資料庫裡，中國的電力維持好幾個月，應該還有足夠多的刷臉系統輸入過你父
母親的資料，可以給你一些方向。」樊卓這麼說。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多？」我忍不住地問，我清楚地知道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有其價
碼，包含樊卓的幫助。
「這是一種條件交換。」
「我要拿什麼跟你換。」我問。
「你得要對我忠誠，我要確定你不會被其他人買通，不會將我抖出來。」樊卓說，「我知
道你離開後，你還是會跟許聯曼聯繫，但你千萬別讓他知道我倆通聯的事情。」樊卓說。
「你給了我這麼這些優待，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不也曾經受過其他中國軍人的優待嗎？三★，不常見呢，材料還說你在這種時節，還
能用計救人，不是嗎？」
樊卓竟然知道我的背景資料，他現在說的是在台中港發生的事情，確實因為某些因素，我
被一個中國將領註記，口口聲聲說要優待我、給我特別的機會，但最後卻因為某些因素搞
砸。
「不過，也被畫上一個劣等人的標誌。」我說。
「你知道那個標記從來沒有被建檔過吧？否則你怎麼可能有辦法進城生活？再說，有標記
的劣等人，根本不可能被選擇入伍。」
「我只是希望能夠找到他們，我以為放棄禮遇，就能夠增加找到他們的機會。」
「但這一切只是徒然，當他們被徹底利用以後……應該說是通常你們這些難民在幾個月過
後，除了極少部分有特長的人以外，大多都會被扔到鄉野，我相信你知道，只是你不願相
信。」
「鄉野……或許我只是不想承認。」
「我只是想說，你需要我，即便你能夠離開這裡，不過就像大海撈針一樣，你又要去哪裡
找他們呢？至少你需要我回去用系統查找相關信息，關於你父母的正確死亡信息，又或者
他們可能落入哪裡的鄉野。」
我從沒有認真思索過重新找尋父母的念頭，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就放棄了，我已經不再是
自己，而我的名字似乎也不再有任何意義。
樊卓見我沒有回應，便繼續說道「上頭的作法是把鄉野人視為阻擋活屍大軍前進的工具，
但我們幾個科學家，還有少部分軍人都知道若尼安德塔活屍步步朝我們逼近，我們需要更
多人類士兵，而光憑軍人跟城裡人……甚至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北方人，幹不了大事。劣等
人的實力你是清楚的，這點在我進來戰場後特別深刻，光看那個王慈祥就知道了，過了四
年多，還能夠在鄉野奮戰，至少都有與他們交手的能力，甚至連實驗體都有機會扳倒。他
們過往的缺陷在於有更多基因劣等人拖累，導致他們總是內亂多於外患，不過畢竟是少數
，過去這麼多年，基因劣等人已經有一半以上的數量都被淘汰了，你知道我們會將鄉野人
分類，而他們自己本身更清楚，有哪些同伴是潛在的易感染源。整體來說，鄉野劣等人攻
擊能量遠遠被軍方低估，這是我一直在跟房謙說的事情，不過他們還活在以往中國泱泱大
國的思維，雖然中國不像歐洲貴族政治，但共產黨的裙帶統治，就是某程度的貴族階級，
基因劣等與社會信用劣等者，對他們來說都是可棄的兵卒，他們並不採納。」
樊卓說了一段，以他這段話的說法，他的意思是……軍方內部中，其實也分裂了兩派，只
是其中一派潛藏在軍方主流之中，暗暗地覺得目前軍方的政策是具有風險的。
「你的意思是……你有反叛之心？」我嘗試套他的話。
「你這麼說就太武斷了，我一直都是站在人類這邊的。」樊卓回答。他畢竟在軍方混久了
，能夠說一些顧左右而言他的政治語言。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
「我也不曉得，你可以說我只是對於你的資料有興趣，我猜你會自願選擇死刑戰場，是為
了家人吧，我才認為我們能夠做個交易。你沒有發現嗎？那些材料一直跟著你，跟鬼魂一
樣陰魂不散。
「對於趙萬叛變一事，你知道多少？」我問了他，我想起了才剛被軍方冠叛賊標籤的華南
英雄趙萬。
「趙萬在華南一直具有高度知名度，這對軍方來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他之前就有被
指控對於搜捕鄉野人、增添誘餌肉品的任務較消極，甚至有證據指出他暗自保護鄉野人，
甚至與中央直屬軍不對盤，導致公民戰士搜捕鄉野時處處受阻，當然，這些都沒有直接證
據，畢竟現在已經是非科技時代，大多的信息傳遞都是無法攔截的非電子信號。」樊卓說
完，看見我一臉狐疑，他再補充解釋，「書信往來。」
「書信往來？」我問，有點語帶玩笑的說，「郵差送信嗎？」
「不，飛鴿傳書或者驛站的遊騎信件。」樊卓說。
「………哈哈哈哈哈你是在開玩笑嗎？」我聽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飛鴿傳書跟飛騎捕
快，不是中國元明清時代劇才會出現的落後資訊傳遞方式嗎？
「那些都是政治作戰官的猜測，但我覺得可能性不至於沒有。」
「總之，你希望我擔任你的金牌密探，去蒐羅關於鄉野的訊息，並把他們集合起來，共同
抵禦活屍的進犯？」
「換句話說，就是這樣吧。」
「我相信這件事情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幹吧？」
「當然，我們也有嘗試接觸公民戰士，也在嘗試吸納他們，只可惜並不順利。」
「你用了一個詞，『我們』，你們是某一個組織嗎？」
「我言盡於此。」樊卓說完後，這時候我們已經將宮明明的屍體搬到庫房門前。樊卓隸屬
於某一個組織，他們不一定反政府，但是卻是與政府有著不同的志向，他們同樣贊同政府
目前的以毒攻毒，創造人造活屍實驗體來反攻活屍，但也希望可以吸納有志之士組織鄉野
人，至少讓他們能夠逃離活屍大戰，我用我總結的話語向他核對。
「那你拿什麼跟我換？」
此時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李南。
他什麼時候跟到我們的身後了，他又聽見了多少？
樊卓警戒地望向了他，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後的手槍，便把宮明明的屍體砸到地上，作勢
要拔槍。
「喂喂喂，別衝動。」李南高舉雙手，看得出來他什麼武器也沒帶，一直對槍聲很反感的
他，不會攜帶手槍在身上，所以如果樊卓想這時殺他滅口，李南毫無招架之力。
「我對於趙萬被抄了可是一點也不意外。」李南這麼說，難道他也掌握了什麼訊息嗎？
「怎麼說。」我向樊卓打了打手勢，要他別激動，樊卓才老大不快的將雙手擺回宮明明的
屍體上。
李南替我們打開庫房的大門，裏頭幾個屍體整齊地擺放在地板上，他回答我們，「我指導
員是個愛幫趙萬穿小鞋的軍人，他告訴我趙萬那傢伙一定有二心，處處阻撓他們公民戰士
的行動。我說，怎麼可能，搜捕活屍，天經地義，趙萬有啥攔阻的，你們倒是說說趙萬到
底為什麼要阻撓實驗，對他沒好處哪。」
所以李南對於公民戰士或是死刑戰士暗地裡為政府做的句當一無所知嗎？也是，樊卓向我
們說這些，他絲毫沒張揚，似乎也是權力核心，至少不是我們這些新兵應該接收的訊息，
之所以樊卓會告訴我們，是出自於他出自於……
等等，我能夠確定樊卓跟我說的是真的嗎？
「我有趙萬的情報，趙萬臨走前，把我的護目鏡跟他的配對了，所以只要我呼叫他，是找
得到他的。」李南說。
他竟然隱藏了這個重大的消息。
「我不討厭他，至少他逃走前，想到了我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華南人，不過，我倒是想知
道我有他的通信方式，能值多少錢。」李南說。
「你想窩裡反趙萬？」我問，我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竟然願意為了錢，出賣願意在
兵臨城下之際，冒險呼叫他的華南英雄。
「你找錯人出售情報了，我不站在房謙那邊。」樊卓帶著敵意的說。
「你搞錯我的意思了，難道你不想拉攏趙萬嗎？你們那個小小的反叛組織？」李南終於說
出了他的意思，「我加入，雖然我猜他們壓根就沒想要把我這個賤種載回軍營，但我也不
想回到軍方受到他們控制，我只是想要有一點小小的主控權罷了。」
李南說完後，替我們把宮明明的屍體疊好。這些屍體應該等我們要走的時候再燒吧，順便
把猴王他們引過來，你們說是不，他說。
後記：
這一回，又出現了個病毒株的介紹，
Z-Lambda，活屍屍體的特殊感染力，透過屍體腐敗的過程蔓延至周遭環境。
另外，樊卓又強調了活屍動亂是尼安德塔人的復刻之戰，
所以在樊卓眼中，活屍並非是活屍，而是單純另外一個種族。
我再給大家複習一下，戰場一開始時，
提到這是難得的各戰士城合併，
但華北軍其實是想要來抄掉華南軍，取而代之，
而華南人率先反叛，破壞了通信設備。
華南人似乎一直以來都暗著阻撓華北人的餵屍計畫並掩護鄉野人。
這代表他們跟鄉野似乎早有聯繫。
樊卓也提到鄉野似乎也有一些勢力合流，他們透過傳統方式，
諸如驛站、飛鴿傳書，來傳遞訊息。
而我們正好也有認識的老傢伙，很著迷賽鴿。
這樣的安排是否冥冥之中有什麼巧合呢？
其實故事在收尾，也默默地將以前埋的線釣回來了，
大概在最一開始寫冬戰時就決定這樣鋪陳惹，
忍了十年我真難受XD
科科。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