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我大一的時候
當時屁孩時期剛到外縣市念書住宿,晚上幾乎都不睡不念書、到處遊玩夜衝。大多數時候
是一群人,但有時候會是主揪獨自先場勘跑點,就是一兩個人先去預計要遊玩的點先探路
逛逛,看有什麼店可以買、可以玩,或是怎麼停車,這年紀會有一些比較愛帶頭的大學生
會習慣這樣。
由於我個性比較隨和也不愛念書,基本上有夜衝都會揪我,我也不會因為不好玩而表現得
不耐煩,因此更成為“陪場勘”的常客。
有次同學S找我去桃園的永安漁港看看,他想要帶系上大家去永安漁港夜遊,但由於路程
算遠的又不熟那邊濱海地區,才找我先去場勘。我們兩個男的、一台機車,吃完晚餐約九
點就出發了。
由於我們念的是桃園的大學,比較知名的點像是中原夜市、桃園夜市、虎頭山、龍潭、大
溪...都去過了,往新屋這個方向還是頭一次。老實說一開始我感覺新鮮又疑惑,不解為
何不假日白天一起去,應該可以吃個海產之類的?但S就是執意要把這個景點列為夜遊點
…
從中壢往新屋的路程很單純,道路也都算大條不難騎又好認,但是跟中壢桃園比起來真的
很荒涼。路上的許多矮房看起來都沒人住,路上的路燈也不太密集依然顯得夜晚昏暗,我
坐在後座
時不時聽到野狗的吠叫聲已是有點毛,心中暗暗期待趕快到達目的地。
過了部桃新屋醫院附近後的路段更為偏僻,幾乎都沒有店家。我們停在路上某間便利商店
採買了一點零食和飲料後隨即上車趕路,但我心中莫名的不捨便利商店的光亮。
(PS:這時還沒有高鐵和機捷帶動桃園發展,除市區以外都非常荒涼)
沿路上偶爾有幾輛車,但到了永安漁港那邊就幾乎是什麼都沒有,但是對於居處內陸的大
學生來說確實感受很不一樣,我猜這裏平日的晚上一下市就幾乎沒人了吧?
虎頭山還會有幾輛餐車和觀景區,這裡是啥都沒啊!但S似乎對這裏很滿意,對了,畢竟
他的出發點是夜遊,人煙稀少恐怖應該是必要的。
我們離開機車隨處晃一晃,幸好有先在超商買飲料不然真的會渴死,後來晃到岸邊一個有
下坡的地方,下坡後就是海水。S向我示意下去看看,我就往他那邊走去。
我看到坡上有一個類似亭子的造景,有兩個人坐在那裏,雖然天色過暗看不清,但應該是
一男一女坐在長方形的石椅上,但他們坐姿很怪,是背對背靠著一起坐在長椅上,腳拉直
放在椅子上,兩人的手垂下來似乎是拉著的,整體呈現「⊥」的形狀。
我當下沒多想、只覺得有點怪,因為這不是一般情侶會有的親密姿勢,就拉住S輕聲叫他
不要再往前、不要去打擾人家。
S聽了之後往亭子那看了一下,完全不理我的拉扯硬是往前走過去,我小聲焦急地說「幹
!不要白目啦,不要去打擾到人家!」因為…他們這時間來這應該就是想幽會不想被打擾
吧?一個男大生過去亂多掃興。
我的音量應該是放大到足夠讓他們聽到,但又明顯是壓低音量,隱隱想要對那對情侶表達
「我沒有那麼白目、我有阻止他喔…」的那種意思。
S過去有點盲目的亂走一通就回來,他看著我嫌惡的臉,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拉著我回
到機車那裏。
...
他沿路上漠然不語,就是直接發動然後回程,我還有點不知所措想說是不是我剛表情和語
氣讓他反感?正當我想要出聲詢問時,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視線模糊,背脊發涼、身
上也漸漸開始起了雞皮疙瘩。
我心想不妙,趕快叫他慢下來並表達我有點不舒服,照他這車速、衰弱的我應該抓不住後
座扶手會從機車上摔下去。他連忙說好、叫我再撐一下,他慢慢騎到路上一間超商旁停車
,撐著我慢慢到超商門口旁的台階坐著,我當時已經是暈到站不穩,也不管地板很髒還有
檳榔渣之類的就直接坐下去,就這樣撐著頭、揉一揉太陽穴休息等待恢復。
而他表示要進超商買一些水、順便問問店員看有沒有補給類的東西可以吃。
(PS:這時期超商還不流行有內用座位)
當我半夢半醒在超商外掙扎時,
我突然眼角餘光瞄到對街有人站在那,雖然我視線模糊頭抬不起來、看不清楚對方全身樣
貌,但是依照僅存的視線範圍內看到的那個下半身…應該就是朝向我的方向。
“他”就那樣站在那,
但我脖子像鉛塊一樣重根本抬不起來看清,就垂著頭、時睜眼時閉眼,想確認那個身影是
不是還在那,但心中已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與惡意。
我默默期望S趕快買完出來,幫我看看那個“下半身”的主人是誰,或是那個東西乾脆就
在那不要過來最好。正當我心中閃過“不要過來”的念頭時,似乎在近處聽到一個哈氣聲
,等我再張開眼時…那個下半身 已經離我幾步之遙。
我一顆心幾乎跳出胸腔、倒抽了口氣。
由於對方已經很近了,我這時的視野更難看到全貌,只能依稀瞄到對方大概膝蓋以下的範
圍、依然看不到上半身,不仔細看還好、一看頓時渾身墜入冰窖…
那應該是個...女性的膝蓋和腳、很細瘦很蒼白,腳應該沒有穿鞋子、因為都是黑黑的泥
巴看不清楚,可怕的點是皮膚似乎爛爛的,我的直覺感覺這是…
泡過的
我驚恐之餘視線更發黑,全身冷到打顫,強抗著暈眩掙扎站起、轉身往那雙腳的反方向逃
跑,但反方向卻會遠離超商門口。我試圖從喉嚨發出一些聲音希望引起超商內的人的注意
,(但我不知那時裡面有誰、人多不多)
只想至少要把S叫出來,但發出的聲音微弱而嘶啞,且我的聲音連自己都不識得(有點像是
被摀住嘴巴的尖叫)
我心中僅存的一股求生意念硬撐著我的身體,連滾帶爬的往旁邊的巷子鑽去,這時根本顧
不得那是誰、要幹麻,或是有沒有人注意到我的狼狽。我心中只有一個聲音:
「往巷子裡面跑」
...
等到我稍微意識有點回復時,喚醒我的是手機震動。我緩緩找到手機接起,S氣急敗壞地
打電話問我在哪,這時視線回復了7、8成,眼前是一個小廣場,有一間廟,而我正靠在門
口的石階上。
S不到十秒鐘就找到我了,原來他結帳時藉由店員的指引知道我往哪個方向走(爬),店員
對他說:「你那個朋友腳是不是受傷了,一拐一拐的?像是腳上有鐐銬、好像拖著什麼東
西…」
我們看了看這間廟宇,雖然沒有開,但仍是稍微用手拜了一下,默然一會後開始交談,此
時的我已感受不到當時那種陰涼沉重、發毛的感覺,只是冷汗仍在身上,還是感覺冷颼颼
地。
我們就坐在石階那吃東西、喝礦泉水,S問我說要不要到超商那吃,因為那邊....“比較
亮”。我說不用,就在廟外這邊吃完我們就直接回程吧,現在我想再多待一下。他說好,
沒有多問什麼。
我們騎車回程時還有看到那間超商,其實仔細算一下超商到那間廟有一小段距離,即使很
近,但對當時行走艱難、視線模糊的我來說,能“爬”到那真是一個奇蹟…也不知道怎麼
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