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非關劇情前言：
本篇《我不是怪物》番外－威佛是誰？為番外篇，獨立於所有故事，不過仍建議先閱讀本
系列首篇《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本篇不含後記共四萬字，遂分成兩篇，各兩萬字，其中下篇節奏稍快，請預留時間閱讀。
本篇部分情節，潔絲特（Just）律師其以父之名創辦的奧圖事務所與U、Y兩國征戰史，收
錄在〈我不是怪物1-正義之聲〉與〈我不是怪物2-寄情〉，為未發表或已刪除文章，請見
諒，不過不影響整篇閱讀。
本篇故事調性適合一邊收聽Deep Purple的「Smoke on the Water」或Nickelback的「
rockstar」。
劇情前言：
獸人世界地圖：
https://imgur.com/E9J2987
以上版權為本人與Inkarnate共同所有
本篇故事發生在T國、U國與Y國。
另外，先行註解：
U國與Y國的早年戰爭：據傳U國與Y國征戰多年，其歷史可以追溯到至今上千年前，Y國的
島民被U國稱為草船倭寇，U國的大陸子民則被Y國稱為大陸蠻夷，兩國邁向現代化發展後
，由於兩國人口開始增長，Y國的農地不足以負荷日益漸長的人口規模，加上從其他國家
進口糧食的成本較高，釋出善意，希望能夠與U國達成糧食協議，不料後續被U國惡意哄抬
價格，甚至阻礙他國向Y國的糧食援助，造成Y國多次飢荒。兩國衝突日益加劇，近年則在
Y國的頻頻海盜騷擾下，U國才終於讓步，並割讓給Y國一部分的大陸臨海土地換取安寧。
據說此協議一出，U國的國王立刻被民眾推翻，並被推上斷頭台（也間接造成U國民主化）
，並宣布協約無效，此後兩國再度爆發戰爭，是周邊國家（R國、T國以及V國）協助調停
，才總算暫時停止戰事。
後來即便兩國不再發動國家級的戰爭，但兩國人民仍時常容易在邊境爆發衝突，幸好大多
只是團體鬥毆之類的小規模械鬥。
上段出自於《我不是怪物2-英雄崛起》〈寄情〉之附錄中
〈番外篇-威佛是誰〉
德非思的母親來自海洋島國Y國，母親家族世代從事漁業，她替德非思取了一個美麗的名
字——徳非思（Delphis），海中靈魂。
不過，自德非思有印象，他鮮少回過母親的故鄉，他們大部分都在T國生活。
德非思的母親海莉（Hallie），不想留在祖國替海外企業工作，畢竟那些企業拿了政府的
投資補助，但卻都經營飯店與賭場，本地人即便工作一輩子，也只能在底層工作——房務
、清潔、服務生、接待與荷官等，本國人的薪資甚至比遊學打工，而後入籍的外國歸化移
民還低，因為他們那些「外國人」還能夠額外領到政府發放的移民優惠獎勵津貼。
海莉回頭看看自己的兄長與父執輩，費什（Fisher）家世代討海營生，他們一出海就是三
五天不見人影，但即便返航上岸也總是醉醺醺，不是打老婆、小孩，不然就是將出海賺的
錢，虛擲在酒店、賭場。
或許因為Y國早年是海盜大本營，祖先長期騷擾U國沿海，燒殺擄掠，搶錢、搶糧以及搶娘
們，所以Y國早期並無兩性平權觀念，即便近半世紀教育與文化水準提高，但也只是稍稍
改善男性沙文主義的陋習。
海莉一家共有七個孩子，家裡六個兄弟姊妹都曾經被父親酒後毒打，她記得小時候，幾個
哥哥會在爸爸醉倒，不醒人事時，向她還有幾個妹妹說，自己以後絕對不會成為這種大人
。
幾年後海莉出島，前往Y國「本島」讀大學，聽妹妹說三個哥哥一個一個繼承父業成為討
海人，也都還是會對嫂子們動手動腳，只有三哥沒有這種複製性的家庭暴力行為。
海莉也只能嘆口氣，搖搖頭，我們可真的是都成為了我們不想成為的大人呢。
大學畢業後海莉就離開Y國了，一去不回。
海莉也跟祖先一樣，深深排斥對岸的敵國——U國，她知道現在前來Y國的移民，很多都是
來自U國的年輕人，不過，她畢竟在傳統的海事家族，聽耆老與爺爺們茶餘飯後、酒後三
巡，憶當年地談論一場又一場與U國進行的海戰。祖先即便沒有從軍，或掛著骷髏旗在海
上殺人越貨，至少也以漁船身分支援補給過,。家人對於她前往中心主島讀大學已經很不
諒解了，雖說Y國男性出海捕魚，但還是需要女性留在家中揀選魚貨、處理市場買賣庶務
，女孩家幹麻讀書？何況是大學呢？她三叔公甚至這麼跟她父親說。
不過，腳長在海莉身上，她要去哪裡，沒人攔得住，家裡不支持，認真讀書拿獎學金便是
。
她曾經考慮過要去U國北方的R國，不過那裡政治封閉，加上冬天寒冷，在熱帶島國成長的
海莉不認為自己能夠適應；位居世界中心的Z國與S國物價又太高，故鄉南邊則是政治同樣
封閉的V國，最後她選擇去毗鄰S國的T國生活。
T國主力勞力密集工業，工作機會多，生活壓力又不若S國，海莉便在一間組裝廠擔任採購
，工作幾年後認識了雷蒙（Raymond），雷蒙是合作廠商的業務，她們陷入愛河。
雷蒙來自U國，海莉則是Y國人，兩個分別來自爭戰連年的敵對國家的年輕男女，遇見愛情
便把國仇家恨拋諸腦後，這也更讓兩人更確認彼此心意，未來絕對不要回到兩人的故鄉定
居，向己方家長撒謊對方父母早已過世，簡單返回老家辦了家宴，週知結婚，一切從簡。
雷蒙誠實可靠，海莉則善解人意，兩個人在工作上各安本業，也很願意栽培兒子德非思。
德非思從小展露音樂才華，兩夫妻便讓德非思從小學琴。他十歲能將聽過的鋼琴曲，無須
讀譜彈出，十二歲時更能自行作曲，還被中學管絃樂隊選為第一鋼琴手，當時雷蒙誇口這
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天分才逐漸要兌現呢！
德非思報考城裡的知名音樂高校，但未能通過甄試。評選教師說，德非思的琴藝雖然優於
一般樂手，但學校要的是第一流的人才，讓父子深受打擊，最後德非思選擇就讀一般高中
，也從此對古典音樂喪失興趣，後來他迷上電子音樂，改彈起電吉他。
雷蒙跟海莉原本以為自個兒孩子真的是音樂神童呢！還以為孩子鐵定會成為古典音樂家，
不過既然專業的音樂老師都這麼說了，他們調整心態，改讓孩子自由發展。
德非思高中時跟幾個社團同學組了個小型樂團，頗受當地樂迷喜歡，其中德非思自己填詞
、作曲，還擔任主唱，威風的呢！
當時海莉與雷蒙一家，考量到租屋已久，正打算購置房屋，兩夫妻見德非思的樂團有聲有
色，便為德非思選了一間附有庭院的郊區住宅，替德非思改裝車庫，讓他的小樂團能夠在
家裡練習、表演。幾個大男孩、女孩新歌發表時，庭院總會水洩不通，幾十個樂迷醉心於
他們的表演，甚至還有外地的高校邀請他們去演出呢！
這也更讓德非思更確定自己未來要繼續走音樂這條路，只可惜德非思心力全花在音樂，他
申請的大學全數落榜，還好T國的義務教育延伸至大學，他便在社區大學繼續升學。這讓
海莉鬆了口氣，要是在老家，德非思鐵定被沒有子嗣的三哥拉去船上工作。
海莉的三哥終生未婚，一直跟父親在漁船上工作，據說兩個人水火不容，個性直率的三哥
極度富有正義感，他會數落父親的不是，早年父親對母親、孩子施暴，三哥不允許這些事
情再度發生。他積累的情緒也帶到工作，直言不諱的提出各種工作上的建議，讓老船長十
分不快。幾個招聘的新船員也陸續離職，畢竟誰受得了大老闆跟小老闆成日盎盂相擊，漁
船人力嚴重不足，還得向大哥跟二哥調度船員過來支援，母親一直央求海莉返回故鄉，幫
忙調解父子衝突。
幾個孩子都嘗過父親的老拳，大哥與二哥畢竟從事漁業，也在老家附近置產，妹妹則是能
逃的都逃光了。整個家庭只剩下三哥住在老家，他十分維護母親，加上他與父親不對盤，
父親反而拉攏母親，對抗這個兒子，反而讓父母親感情升溫。
三個小妹即便不喜歡外資企業的低階工作，但還是一個一個去了本島工作，鮮少回家。三
朵花結婚生子後，幾乎與家裡斷了來往，海莉回家的頻率還比三朵花高。
說回德非思，他在樂團中就跟鼓手瑞克（Rick）及貝斯手芮娜（Rena）最有話聊，但他們
都進大城市讀大學，德非思只好在郊區招募樂手，但來面試的幾個樂手良莠不齊，雖然勉
強找到堪用的貝斯手，鼓手卻沒著落，但樂團的靈魂就是鼓手，陸續換了幾個鼓手，德非
思都不滿意。
每次鼓手在表演時落拍，隨著整體樂團的節奏變調，德非思都會當場飆人，還因此摔壞幾
把吉他。
隨著一次又一次荒腔走板的表演，樂團到最後只剩下十幾個死忠的粉絲。
某一次表演，鼓手敲鈸時不小心鬆手，鼓棒飛了出去，曲子最後一分半鐘，都是沒有鼓聲
的。
曲子表演完畢後，德非思氣得將鼓手趕離鼓椅，宣告表演結束。
那次表演就成了樂隊的告別作，隔天德非思把樂團解散，他萌生一個念頭——他未來得離
開這個沒有音樂人才的小鎮。
德非思大學畢業後，向雷蒙拿了些錢，獨自前往T國首都生活，他晚上在音樂酒吧擔任樂
手，替人伴奏。當時雷蒙並不諒解，畢竟他為了這個孩子，特地在郊區買了房子，為的就
是讓德非思能夠有個人的音樂表演空間，孩子卻在成年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幾年間，T國因為S國的發展，帶動都會區房價飆漲，雷蒙跟海莉都只是平凡上班族，已
經無法負荷都會區的房屋，他們便過著與孩子分隔兩地的生活。德非思的工作時間與多數
上班族錯開，上班族工作時，德非思得補眠休息；上班族下班後，卻是德非思的工作時間
。
雷蒙跟海莉為了跟德非思見面，得特地排休探望孩子，他們關心孩子的工作，但德非思僅
僅只能勉強餬口。雷蒙曾經勸了勸德非思放棄音樂，加上雷蒙工作的工廠，剛好新擴一條
產線，正缺人手。
雷蒙覺得那條產線後勢可期，建議德非思可以投遞履歷。
但德非思不從，他那時跟幾個同好又組了一個新樂團，才正要起步呢！
幾個月後，德非思跟團員又鬧僵了，這次換吉他手出狀況，吉他手轉換工作，團練的時間
越來越少，加上德非思自我要求甚高，他眼裡不允許任何瑕疵，疏於練習的吉他手頻頻於
細節出錯。德非思質問他，是不是沒把樂隊當一回事？吉他手雙手一攤，說音樂不過就是
興趣，跟德非思組團壓力過大，其他幾個樂手也頗有同感，德非思只好忍痛再度解散樂隊
。
雷蒙所提的那條新產線，恰巧就是Z國銅眼企業製造無人機的關鍵零組件，那條產線正火
，最後公司將產線獨立成一間新公司，公司在銅眼企業的建議下，整廠遷至Z國。據說當
時T國的產線小組成員，都被調到Z國開創新事業，一個一個現在都是大經理人。
雷蒙知道消息後不敢跟德非思說，怕兒子覺得為父在放馬後炮，但德非思卻是哈哈大笑，
說這些事情他老早就透過朋友知道了，他被朋友酸過好幾輪了。
德菲思口中的朋友，其實就是多年前離開的貝斯手與鼓手，男鼓手瑞克與女貝斯手芮娜現
在成了一對情侶。他們倆大學畢業後拋下音樂，成為百無聊賴上班族，他們與德菲思也是
後來才搭上線。
德非思完全捨棄了樂隊的夢想，他不再試圖與他人合作，或許是生活清苦，在瑞克與芮娜
的鼓勵下，他又恢復創作詞曲。說也奇怪，等到他半放棄樂隊夢想後，他反而文思泉湧，
自彈自彈，將創作歌曲放上影音平台，迴響雖然不能說一鳴驚人，但訂閱數日漸增多，他
也成為小小的音樂網紅，直到滾苔唱片（The Rolling-Moss Studio）公司主動跟他接洽
。
滾苔唱片的總部位於S國，也是T國當時首屈一指的音樂龍頭呢！
德非思還以為終於被伯樂發掘，興高彩烈地與對方連繫，但滾苔的窗口羅霖（Rollin Jr.
）卻告訴德非思，他們對德非思寫的幾首歌非常有興趣，希望他能夠讓出來，授權給滾苔
的歌手。
「不，我想要自己唱我的歌。」他拒絕對方，但那幾首歌鴻鶱鳳立，唱片公司夢寐以求，
便順著德非思的意，邀請他前去錄音室試歌。
雖然這小子唱技還行，但總覺得少了一點味道，羅霖與一夥製作人委婉地告知德非思，幾
個歌手聽過德非思所唱的DEMO帶，都很喜歡這幾首歌，也很想要納為新專輯的曲目。唱片
公司甚至讓幾個歌手親自出馬，對德非思的作詞作曲表達讚嘆之情，見到幾個一線歌手吹
捧自己的歌曲，他也稍加退讓。
滾苔唱片捧了一只還算有誠意的合約，並希望未來即便其他唱片公司試圖收購新曲，他們
也能夠與之競價，如果出價相當，滾苔也能有收購優先權。
德非思雖然不滿意無法獨立發片，唱自己創作的歌曲，但他畢竟需要錢生活，所以最後還
是同意了。
幾年間，德非思所寫的幾首詞曲紅遍大街小巷，歌曲朗朗上口又寓意深遠，譜的曲也優美
動人，除了述說男女之情的芭樂歌外，德非思也描寫在大都會生活的擠壓與絕望，加上知
名歌手的絕妙演繹，德非思聽見街邊也有陌生男女哼著，心裡忍不住感動。
德非思的物質生活開始改善，也終於擺脫成夜在音樂酒吧替二流樂手伴奏的生活，他租了
間工作室專心創作，也將自己的影音頻道關閉，專心從事幕後。
但他還是想要走到幕前，只是他試了好幾回，滾苔拒絕他，那就嘗試幾間小型唱片品牌吧
！
貝塔唱片（Beta）拒絕他、豐滿唱片（Abounding）婉拒他、華拏唱片（Watching）也不
買單……他一連試了十幾間音樂公司，全部都建議他還是適合繼續寫歌、作曲。
德非思這時候也變得小有名氣，不過僅僅在業內，普羅大眾還是不認識他，世人早已忘了
這個小網紅，他感到十分受挫，一轉眼他已經將近三十歲了，卻始終沒抹去當專業歌手的
夢想，協助他認清事實的，反而是幾個老朋友。
瑞克跟芮娜這時候也成立一間小型獨立音樂公司，但連兩人也對德非思搖頭。
「小德，你唱歌實力其實不差，不過那是因為我們以前都玩很吵的搖滾與金屬，能夠掩蓋
細節。歌手靠的還是歌喉實力，你的技巧稍嫌粗糙，聲線也平淡無奇，加上高音空洞，轉
音也顯得刻意，就連我們兩個也不敢簽你……可能會賠得很慘呀……」
兩個老友雖然都在後來從事與音樂不相關的工作，他們見到德非思在音樂路上始終堅持，
或許受到老友感染，觸碰到潛藏在心底的音樂夢，不婚主義的兩人，便用投資賺到的共同
存款，以兩人姓名的字首，成立小型獨立音樂公司「RR」。RR替一些潛力地下樂團製作專
輯，好讓他們能夠拿去表演場子販賣，專輯製作、專業錄音，以及包裝行銷都能一手搞定
，頗受地下樂團與樂迷的好評。
正因為是老友，所以他們才敢坦承指出德非思歌唱上的問題，德菲思這才死了當歌手這條
願望。
那我就……放棄吧。
雖然不甘心，但德非思終於懂了。
直到，母親家鄉捎來壞消息。
德非思的小舅舅跟外祖父死於船難。
海莉得知消息，哭得肝腸寸斷，德非思長大成人後，海莉跟雷蒙時常返回Y國，雖然海莉
是第一個離家的孩子，但她致力於修復父親與三哥的關係，不辭千里的回家調停。
船難發生時，雷蒙剛被裁員。你沒看錯，子公司在Z國大發利市，老闆見新產線碩果纍纍
，便縮減母公司規模，現在也不需要雷蒙這種資深業務，便把雷蒙裁了。雷蒙已經五十來
歲了，是學習新專業開始力不從心的年紀了，加上已經不缺錢，便處於半退休狀態。
雷蒙與海莉趕回Y國，經過海事警察的調查，船難事故是因為天象險惡，遠洋生成颶風，
但船隻處於待淘汰狀態，海莉三哥疏於保養無線電，無線電於遠洋故障，導致兩名老水手
未能及時察覺颶風來襲，等到海象轉壞，猝不及防，漁船被強風與險浪帶到荒島區，撞擊
到於其中一個荒島的礁岩群。
船隻全毀。
幾名船員幸運地游上岸，但大老闆與小老闆死守船上，想要拚死一搏，未能生還，幾天後
，救援直升機才抵達荒島。
海莉一開始並不相信，以為船員謀財害命，事有蹊蹺，她與兩個哥哥集資，委請具催眠能
力的前特警協助從旁調查，幾個船員即便受到催眠，也交代了事發始末，確實如他們供詞
所述，單純僅僅是意外。
這其實是非法行徑，但為了查明真相，她們也豁出去了，畢竟法律規範，只要犯罪嫌疑人
未坦承罪狀，被害人均有不自證己罪的權利，利用催眠特警違法取證，這可不是等閒之事
，這件事情她們沒讓其他人知道，還得支付前特警鉅額遮口費。
德非思以往去Y國，大多短暫停留幾個小時，但因為三舅與外祖父意外身亡，父母親得幫
忙的瑣事甚多，見母親哀痛欲絕，本想隔天就搭船返回大陸，最後仍選擇留了下來。
雖然始終沒找到兩人屍體，但船員證詞鑿鑿，法院也從善如流宣告兩人死亡，等到處理遺
產時，這才發現外祖父與三舅生前才向船公司訂了一艘最新的全自動漁船，還額外花錢大
幅改裝。
兩人遺產中的現金存款還好分配，繼承人均分就是，但是一艘漁船……而且還被大改過規
格，該怎麼辦？
海莉端看兩位哥哥的意見，但他們倆才坦承也跟著父親與兄弟向船公司訂新漁船，團購比
較好殺價嘛！兩人甚至選了更高級的船隻款式，這艘新船他們用不著，三個妹妹更不用說
了，建議乾脆變賣換成錢，大家分一分就罷。
三朵花私自去船公司問過，也打聽過潛在買主，但漁船被客製化改裝，願意出手的買主並
不多，都說再改裝回傳統漁船的成本，實在不值。
只有一個買主願意收購，但收購的價格卻低得可怕。
海莉的母親聽聞三朵花的打算，堅持不可以變賣漁船，說即便丈夫婚姻早期時常酒後施暴
，但這十年來性格趨於溫順，摒除早年酒後施暴的黑歷史，他是好丈夫、也是好爸爸。幾
個孩子成家立業後，總有急需用錢的時候，他都二話不說要妻子私下匯錢給孩子們，這好
歹也是她的亡夫與愛子留下的船，她想留著。
海莉兩個哥哥並不反對，幾個妹妹卻異口同聲地說，漁船放著不駛，這不是浪費嗎？好不
容易有買主願意收購，不如早點套現吧！
海莉母親私下問了海莉與雷蒙，她知道雷蒙現在沒有工作，聽船公司的人說，現在這種新
型的高科技漁船，各種電子設備已經能夠輔助船員，比傳統漁船還更容易駕駛，即便沒有
航行經驗的人也能夠輕易上手，加上海莉的大哥跟二哥都有航海執照，能夠直接領牌取船
。
不過兩兄弟怕遭到妹妹們責難，不敢擅自作主，海莉的母親便把希望放在雷蒙身上，畢竟
三朵花都怕海莉這個大姊。她們沒離開過Y國，對比早年就離開去本島讀大學、大學畢業
後還出國工作，甚至移民的海莉，她們自認為矮人一截。
船公司跟海莉父親也是老交情，聽見噩耗，還說尾款不收，畢竟海莉家族，那些叔叔、伯
伯都是老客戶了，就當是船公司送給海莉母親的撫卹餽贈。
「女婿呀……可不可以拜託你……去考航海執照呢？這樣就能夠用你的名字領牌取船了。
」
雷蒙聽了岳母的計畫，連忙推辭，說不是還有兩個大舅子有動力船駕照嗎？岳母卻說，難
保他們會告訴幾個妹妹，三朵花正積極把船賣掉分錢呢！
她只相信海莉跟雷蒙，畢竟兩父子多年前鬧矛盾時，幾個孩子都不願意幫忙，反而是遠在
幾萬公里外的海莉願意回家協助調解，見雷蒙每次都陪著海莉，認為這個忙只有雷蒙可以
幫了。
「但是……這艘船妳賣掉不是比較好嗎？即便我考到駕照了……」雷蒙正想找理由推辭，
他怕妻子日後難跟小姨子們相處。
「你們爸爸跟哥哥是用我的名字買的，這艘船叫做『梅麗號』（Melia），他們兩個討論
要退休很久了……是買來送給我的，說他們倆一輩子討海，我身為討海人的妻子、媽媽，
但卻從沒親眼見過海洋的美。他們說買來後，除了能夠拿來捕魚，還訂製了旅行包廂，就
像遊艇那樣……雖然我……自從他們……他們死後，也沒有勇氣上船了……但我想把這艘
船留下來，紀念他們對我的……對我的愛。」梅麗這才說出了原因。
雷蒙決定幫岳母這個忙。
但是，雷蒙年紀大了，無論是背誦型的學科，還有實作術科他都沒有把握，德非思待在母
親家鄉的這幾天，似乎也迷上了以往都是從母親口中得知的漁港生活。雷蒙見兒子恰巧工
作有些空檔，便懇求兒子一起學習，就當作是陪爸爸一塊考試。
德非思左思右想，如果真如外祖母所言，這艘船並非傳統漁船，還有遊艇休憩功能，如果
父親或自己真考取了動力船駕照，自己也能駕船出海去，說不定會有新歌的靈感呢？
幾個月後，雷蒙並未考取，他的術科操作慘不忍睹，就連動力船教練都勸他最好別浪費時
間了，恐怕連港口都開不出去，只怕造成連環船禍，光是賠錢就夠他受的了，但德非思卻
似乎天生就有駕駛天分。
德非思輕鬆考取自用動力船執照，教練說他極有天分，建議他留在Y國實習一年，隔年參
加升階考試，能夠駕駛更大噸數的船隻，也能加考營業級動力船執照。
海莉私下笑了雷蒙，雷蒙畢竟是U國人，大陸U國人註定就是要被島國Y國人掠奪，幸好她
們的孩子德非思繼承了自己的海洋基因。
德非思同意了動力船教練的建議，他考取駕照當天，先帶著外祖母去領船，外祖母見船公
司的人將新船的防塵帆布撤下，她看見船身漆上的「梅麗號」，可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呢
！
兩個舅舅也一塊去驗船，他們倆說，這艘船的漁船功能顯然不足，他們推測父親用購買漁
船的名義，事實上根本就是訂製遊艇。
花錢買遊艇，肯定會費什家族的親戚嘲笑，才會想出這招。
他們拍了拍母親梅麗的肩膀說：「雖然我們很不想幫爸爸說話……畢竟他根本就是個老頑
固……不過看不出來他還滿愛妳的呢。」
德非思還記得他第一次出海，幾個舅舅都在船上，他們都在駕駛艙緊盯著德非思，他們兩
個人深諳水性，但其他幾個乘客，包含海莉、雷蒙與梅麗可是緊張地穿上救身衣呢。
他一開始狀況頻頻，差點磕碰其他漁船，幸好新型漁船有環景攝影機，他很快穩住狀況，
帶著一夥人駛出港口。
當天在外海起了大風，兩個舅舅刻意袖手旁觀，見侄子德非思如何化解，只見他順著風勢
，穩健地駛過一波又一波浪潮。
兩個舅舅這才坦承，說德非思駕駛技術高超，面對複雜的海象也能夠平心應對，回想兩人
多年前第一次出海，幾乎把港口都撞了一輪，在外海也把船員攪得昏頭轉向，他們也認同
海莉所說，這個侄子遺傳到費什家的天賦呢！
幾個老男孩大聲喧嘩，舉杯慶祝德非思首航成功，海莉卻注意到母親梅麗的淚水，她抱著
母親，母親也拼命感謝女兒，「你父親最後一次出海前……他跟我說……他跟我說……他
這輩子對不起我……這是他最後一次出海，以後他出海……只會是帶著我去海上度假……
他這樣跟我說……他這樣跟我說……」
德非思在Y國一久，似乎也逐漸喜歡Y國的步調，他喜歡這種漁村生活，漁民都知道他是海
莉的兒子，也都登上梅麗號過，雖然幾個長輩覺得這種改裝不倫不類，但他們的兒子、女
兒們都驚嘆這種新型自動船的設計。
他們都說，德非思確實是駕船天才，很難想見他一個在內陸長大的孩子，能夠把動力船駕
駛得這麼好。
「老弟，你在T國是在做什麼的呀？」
德非思想了一下，有點賣弄地唱歌，那是他最紅的一首曲子。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眼前的小老弟怎麼突然哼起歌來，德非思這才驚覺，無論他的
歌在T國有多紅，但遠在天涯另一側的Y國根本沒人知道，便信口胡謅：「我做無人機的零
組件，但幹得不怎麼樣。」
幾個漁民卻都知道銅眼公司，說聽起來是很不錯的工作呢！不過，拿人薪水，鐵定生活無
趣又乏味，建議德非思乾脆轉行當漁民。
德非思笑了說，說他會考慮。
德非思本來沒有考慮過，畢竟他一開始只是為了鮮少陪伴的父母親，一是陪父親實現對外
祖母的承諾，二則是為了母親，讓外祖母能夠見到梅麗號，並完成外祖父對外祖母的遺願
，縱使他與這兩個老人家根本並不親近。
即便其他人怎麼說，他還是相信自己應該繼續在音樂這條路上堅持。
直到他在漁港邊取材，聽見一陣陣悅耳的歌聲從廣場的啤酒桌傳了過來。
那是位在紅瞳離島辦事處的廣場，平常大多聚集漁業獸人，他們有以人類型態，或用獸人
形態，即便沒有出海航行，也都會帶著一家老小去那裡閒聊團聚。
T國的獸人制度更類似S國，雖然也有一定比例的獸人勞工，但均受到嚴格管制，Y國則迥
然有異。在Y國這一年多以來，德非思也見怪不怪了，加上豪邁奔放的前獸人特警大多選
擇此處當成退休天堂，四處都是獸人姿態的獸人在街上散步。（或者在天空飛來飛去）
這夥漁業獸人，大多都是魚類型態的獸人，雖然德非思認識的魚類不多，但幾個獸人的姿
態十分顯眼，好比雙髻鲨、巨齒鯊、虎鲨、虎鯨與海豚等，他們上半身化身成魚類的型態
，但卻有兩條人類手臂，一張開口，滿嘴都是利牙。
一開始德非思不明白，為什麼老見著這些人以獸人姿態在街上走，也會想著，如果那兩個
只見過幾次面的外祖父或三舅，生前也獸化成魚類獸人，或許就不會葬生大海了，但等到
德非思聽見彼些獸人高歌，就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在非工作時段獸化。
他們的歌聲，堪比天籟，鯨魚獸人低音深潛且充滿磁性，且穿透力強，彷彿能唱到心坎裡
；海豚獸人的歌聲則有種魔幻的感染力，讓人不自覺陶醉其中。
德非思無法控制與這些人攀談的念頭，試圖打進這些魚類獸人團體，他會先自彈自唱自己
新編的曲目，他們也覺得德非思這小子很有趣，帶來的都是些沒聽過的曲目。
「你這小子，聽你親戚說，你是搞工程的，怎麼還會音樂？」一個座頭鯨獸人這麼問了德
非思，德非思覺得眼前的獸人，轉音才叫高超，說他沒學過音樂，德非思才覺得不可置信
呢！
「音樂只是興趣，自娛娛人嘛！」
費什家族至今沒有人申請成為獸人，畢竟世代討海，一個一個都是水中蛟龍，而這些半獸
人成為獸人前都是旱鴨子。
他們以前都是前來遊學打工的異鄉人，一個一個因為Y國的友善移民政策，前來Y國掏金，
他們在此組成家庭，也陸續都成為了獸人，主要是為了避免發生像德非思家人的慘劇。
「你們覺得我歌唱的怎麼樣？」德非思忍不住問了這些新朋友。
「很好呀！」
「太讚啦！」
「你怎這種音樂奇才怎麼沒被發掘？」
「你光休閒娛樂都有這種成績了，若是被唱片公司注意，鐵定大紅大紫！」
獸人們開始稱讚德非思，見他們真心讚嘆，德非思滿心歡喜。但他知道，那些專業的音樂
人可是指出我諸多缺陷呢。
如果我能夠有你們的歌聲……就好了。
德非思特地查了查目前線上的音樂人，確實沒有半獸人歌手，加上申請成為半獸人的條件
，是要在特定產業執業多年的勞工，大多都是勞力工作者。歌手這種職業嘛……德非思只
聽過火速為了電影獻身成為獸人，火速之後的幾個超級英雄演員也未必都成為獸人了，但
是歌手？
自己有可能成為半獸人歌手嗎？
這個世界會接受我嗎？
德非思回想了自己所在的T國，T國跟S國靠得近，T國雖然不像S國四處都有獸人歧視新聞
，不過非法獸人也同樣地在T國肆虐。Y國嘛……就他知道，Y國與鄰國U國交惡多年……自
己假設在Y國出道……肯定也會被U國大作文章，消息鐵定很快傳回T國。
我在T國長大成人，所有資源、人脈也都在T國，假使真的要成為半獸人歌手……那我應該
也是要回到T國才是。
正當德非思還在沉思，一個穿著套裝的年輕女子打斷了他。
「請問你是……德非思．費什嗎？」女子這麼問德非思。
德非思環伺了周遭的獸人，還有幾個陌生漁民。
德非思父親的姓，在U國是常見的姓氏，如果他糾正對方，老爸是U國人的家底肯定被拆穿
，他便肯定了套裝女的提問。
「我們紅瞳公司知道發生在你們家的憾事，也知道你繼承了祖父的漁……漁船，或者觀光
遊艇……聽說你祖父把船改裝得更像豪華遊艇呢？」
眼前這個女子竟然是紅瞳業務？德非思見到女子沒有紅色瞳孔，他還以為紅瞳公司的業務
都是半獸人呢！
「呃……對，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要拿那艘遊艇怎麼辦呢。」德非思說的是實話。
「我叫做Diva，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乾脆把那艘『梅麗號』，未來直接以觀光遊艇的方式經
營呢？聽說你們家那艘船很美呢！」
幾個半獸人齊聲贊同，畢竟就是他們向紅瞳公司分享梅莉號的資訊，他們雖然都是漁民，
但大多都是為了養家討生活，對於費什家竟然有閒情逸致改裝漁船，好生羨慕！
半獸人的妻子們，都嚷著賺大錢後也要丈夫買一艘以妻子名義命名的遊艇呢！
「這不是我一個孫子能夠決定的事情，那艘船……應該也頂多出海帶我外祖母去海上弔念
外祖父而已……我不能作主，但我會把這個建議告訴我們家長輩。」
「我們注意到雖然漁民們深諳水性，但還是偶會有這種憾事發生……不知道你們家族有沒
有人想要成為魚類獸人呢？這樣就能夠避免憾事再度發生了。」Diva如此提議。事實上，
她觀察德非思在這裡溜達多時，以商業的角度，若費什家有人願意成為獸人，這正是一個
值得宣傳的機會。
「我那些舅舅們年紀太大了……肯定沒有意願……我父親應該也是……我並不認為……」
Diva打斷了德非思，她說：「不，我問的是你呢！」
我？
「聽說你是天生的船手。」Diva個子不高，她仰望德非思。
「我的確是。」德非思笑著說。
幾個月後，德非思順利地考取動力船升級考與營業用動力船駕駛考試，期間也嘗試跟兩個
舅舅出海，學習海上漁撈的知識，他並沒有同意成為獸人，不過他努力累積航海時數，以
達升階考試的標準。
他的航海天分，仍然讓舅舅嘖嘖稱奇，德非思讓那些獸人新朋友，還有紅瞳業務Diva上船
吹海風過幾回，他們都驚嘆德非思的高超駕駛技巧，也同時對這台美麗的梅麗號難以忘懷
。
獸人們千拜託萬拜託，絕對不要讓他們的妻子上船，自己肯定要傾家蕩產，才能購買一艘
這種豪華漁船。
德非思始終沒有答應Diva的提議，但他卻一直放在心裡，貿然答應太草率了，為了唱歌成
為獸人？我才沒有這麼衝動。
德非思天生就有海莉的淡褐色眼珠，也曾在T國被誤以為是獸人，但因為顏色較淡，一會
兒就釐清誤解。他很難想像，真成為獸人歌手，會受到什麼不平待遇。
他返回T國，預計把一年半以來的作品交給唱片公司。德非思現在也開始學習音樂製作，
畢竟他也會擔心未來靈感乾涸，還是得搞實務一點的音樂工作，他花更多時間在RR裡實習
。
兩個老朋友感到意外，德非思身為前主唱，一向喜歡操控大局，並不做編輯、混音等細瑣
雜事，但是德非思另有他謀。
德非思一如往常的抵達滾苔唱片位於T國的據點，一年多以來，他不在國內，幾個一線歌
手都在問：「德非思有沒有新作品？」
德非思預先把作品分成幾個系列，一個系列要給一個以催淚抒情聞名的女歌手，另外一個
系列則要給一組剛崛起的搖滾樂團，還有一個系列則要給現在當紅的饒舌樂手，其餘十來
首零散的歌曲，他也都找到了合適的歌手。
事前，德非思把他最滿意的幾首歌錄成DEMO，先寄給滾苔窗口羅霖，一直以來德非思都是
跟他接洽，羅霖誇張地說，這根本就是神作！
不過，這回羅霖卻打算介紹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這個小夥子他們視為座上賓，據說是一個
近期崛起的網紅歌手奧瑞岡（Oregon），他以翻唱各國知名樂曲著名，加上他帥氣的臉龐
，擄獲了眾多少女芳心。
小夥子目空一切地望著德非思說：「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鬼才？」
說完後，奧瑞岡打開手機，炫耀了自己在影音平台的點閱數，「你看，昨天剛發，就突破
五十萬點閱了，厲害吧！」
德非思點點頭，他本來想要謙虛地回應年輕人，卻對小夥子突如其來的炫耀啞口無言。
羅霖見兩人有些僵，便要德非思唱一唱，他這次交的曲目裡，滾苔唱片最推崇的一首新歌
。
「我一定要聽這種門外漢唱歌嗎？」奧瑞岡不耐煩的埋怨道：「之前就聽過這傢伙的DEMO
了，我會唱了啦。」
德非思耐住性子，他沒有回應，要不是為了錢，我才不想要把歌交給這……
「喂！你，去幫我拿把電子琴來。老頭，你會彈琴吧……讓你聽聽歌手的實力應該是怎樣
。」
德非思喝了口桌上的杯水，儘可能地隱藏情緒。
羅霖先是苦笑，他按著小老弟的指示抱了一把琴來，也察覺到德非思臉中些微的異樣，他
在德非思耳邊拜託，別生氣、別生氣，就一首，就一首。
網紅奧瑞岡把德非思的新歌唱完，說實在話他唱得並不難聽……但是……德非思也在影音
平台聽過小夥子的歌，他似乎在後製花了不少工夫，奧瑞岡的現場唱功與剪輯過後相去甚
遠。
讓德非思更不舒服的是，小夥子擅自改了不少歌詞，讓整首歌白話的有點令人可怕，味道
也整個變質。
「我覺得這裡的詞應該要大改，老實說旋律是不錯啦，但是你們說這傢伙是鬼才？鬼才相
信的那個鬼才嗎？」
小夥子離席後，羅霖見德非思亟欲離開，他拜託德非思先別急著走，「我們來談談授權的
費用……我們這次依然會給你……」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要是我以前，我肯定會當著那個小王八蛋的面把琴砸爛，我的歌不
給他唱。」
「但是上面說……我們得利用他的人氣……所以不得不……我會再跟老闆討論看看。授權
的部分……我們先簽，至於給誰唱……我們再討論。」
「我自己來唱。」
「什麼？」
德非思轉身離開。
就憑你？德非思猜測羅霖絕對會這麼想。
對，就憑我。
幾個月間，那些曾經合作過的一線歌手，也曾試圖私下找德非思聯繫，說他們曾聽過羅霖
對新歌的評價，也知道德非思對奧瑞岡的態度十分不悅，不過，至少總不會對他們這些大
歌星不滿吧？
德非思委婉地給他們軟釘子碰。
但他也不斷懷疑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就因為一個小鬼頭……搞壞與長期夥伴的關係？
網紅奧瑞岡事後竟然錄製了一段影片罵德非思，奧瑞岡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說滾苔唱
片邀請奧瑞岡發片，但卻替他找了一個垃圾寫詞人。
「那傢伙……唱片公司都說他是鬼才……鬼才相信啦！我敢說他連替我和聲都不配，肯定
是唱不好才會淪落到寫歌。後來聽唱片公司說他不願意讓我唱他的歌。笑死我了，我才不
屑唱他的歌呢！」
底下粉絲一面倒批評奧瑞岡口中的寫詞人，他們把德非思講得極為難聽，說他根本就是蹭
話題、想紅，還有幾個粉絲推敲出，寫詞人或許就是滾苔音樂長期合作的德非思，說他的
作品粗製濫造，那老頭替奧瑞岡提鞋都不配。
話雖如此，也有曾經唱過德非思填詞譜曲的歌手去替德非思幫腔，但立刻被謾罵淹沒，幾
個歌手事後把留言刪除，不敢捲入這場口水戰。
「他們把你說的真難聽。」瑞克替德非思打抱不平，他畢竟是德非思的老朋友，也驚嘆德
非思的詞曲功力，德非思本來還想繼續閱讀留言，但瑞克阻止他。
「傷眼的東西不要看。」
德非思跟瑞克表示，這一趟回來T國真是不舒服，他還寧願回到Y國探望父母，便告假說要
回「故鄉」散心。
一年後，T國的影音平台上，一個虛擬歌手「威佛」（Waves）突然崛起。
威佛從不露臉，只以動畫型態示人，是一個男性歌聲，聲線迷人，聲音富有彈性，時而溫
潤，時而銳利，無論是細膩、扎實或飽滿程度，都表現得恰到好處。此外高音具有穿透力
，低音則下潛的恰到好處，高低音的轉換也橋接地富含細節，讓人忍不住重複聆聽，豐沛
的聲音宛如流淌在心裡。他所唱的一字、一句，加上原本就充滿詩意的歌詞，整首歌曲，
像是一幅大師的巔峰之作。
大家都在猜，這是哪一位歌手，又是哪一家唱片公司新的行銷手法？
影音頻道只放出了十首歌曲，短短半年，點擊超過三億次，而且經過各地下樂團的傳唱，
他們唱著不同曲調版本的歌詞，有放克、龐克、鄉村、搖滾、古典流行、黑死金屬……甚
至是饒舌，似乎是有高人協助編修，讓大家更好奇原曲風格。
直到動畫版本的威佛MV上線，才讓樂迷們聽到原曲。
這導致最後幾週，點擊次數爆炸性上升，也湧入不少樂迷留言，「原曲版本好讚！」、「
大神！你能不能去滅人器的場子唱一首來聽聽？」、「哇！聽說五月雪的曲子是你改的，
偶像！」、「跪求出道！」、「我給你錢，快點發片！」、「這首歌就連我不聽音樂的爺
爺都說太讚了！」
其中最多人問的是……「威佛是誰？」
日正當中的奧瑞岡也去發言搏版面，「你這小子不簡單！」，底下竟然有上萬個迴響，他
的粉絲也來朝聖了。
奧瑞岡出了專輯，他的專輯銷量不錯，畢竟他挾著網路聲量，不過他卻始終沒有辦演唱會
，畢竟他現場歌聲……雖然這一年在唱片公司的磨練下，已經進步很多，但滾苔畢竟是大
公司，高明如他們，選擇藏拙。
你沒猜錯，威佛，就是德非思。
他回到Y國後，與雷蒙以及海莉促膝長談，他想要為了歌聲獸化成為獸人。他們倆極力反
對，他們並非是逼迫孩子傳宗接代的老古板，也都曉得德非思是音樂人，有浪漫的本性，
加上德非思從小到大想做什麼，他們永遠支持，但為了……為了讓歌聲變得更加魔幻，接
受獸化實驗……她們可無法接受。
談到德非思的感情史，由於跟劇情無關，我就先不說了，總之他的感情來來去去，音樂人
嘛，我們就暫且不深究了。
兩人奈何不了德非思，畢竟他從小到大就是一股腦地蠻幹，說他蠻幹，但他也還是個窩心
的孩子，梅麗號的事情，他也幫了不少忙，不過海莉卻問了德非思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你確定變成獸人後……那些歌迷能夠接受嗎？」海莉沒說出口的是，如果德非思真的會
有歌迷的話。
德非思天生就有股藝術家氣息，他鬍渣率性地恰到好處，雖然不能說非常帥，但也算是長
得很有性格，以前在音樂酒吧伴奏時，總有女粉絲在後台守候，論外表，應該不是問題…
…他知道他的問題始終就是歌聲。
「如果搞不起來……反正我頂多就是回到這裡，開船……也滿好的。」德非思說得沒錯，
他雖然繼承母親的海洋天賦，但真把他丟進海裡，他卻同樣也遺傳自父親的旱鴨子基因，
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學不會游泳。
德非思見父母仍然擔憂，他以瑞克與芮娜為例，「他們倆情侶也沒打算結婚，也有領養孩
子的打算，如果我真的遇見真愛……頂多去領養孩子嘛，而且還有這個東西。」
德非思掏出紅瞳宣傳火速電影時，製作並量產的各色瞳片，裡頭竟然有黑色的瞳孔片。
原來德非思跟紅瞳談好條件，他要行使獸人同意書中非自願揭露的權利，獸化後，日常生
活，尤其是回到T國的期間，他會戴上黑色瞳片，佯裝並非獸人。再加上T國確實也對獸人
不友善，他身為在Y國海上執業，也同時在T國有自己事業的旅居人士，紅瞳確實認可他的
非自願資格。
德非思獸化後，礙於紅瞳企業的規範，他每年必須至少在Y國海上執業半年，其餘時間紅
瞳不會管他，只要不犯罪，他要在T國隱瞞身分出唱片，都無所謂。
於是，他就去接受實驗了。
兩個禮拜後，他成功獸化，他選擇的是海豚與座頭鯨的混合獸人形態。
之所以是海豚，主要來自於母親替他取的名字，德非思，Delphis，海中靈魂，同時也是
海豚之意。德非思能夠半身獸化，變成上半身海豚的模樣（但同樣保持兩條人類手臂），
背部則有座頭鯨的特點，如同背負琵琶的節狀背鰭。當他跳入水中，也能夠全身獸化，變
成一頭兩公尺長的海豚，卻有座頭鯨的巨型胸鰭。
費什家的營業觀光船也正式開張，他們僅收預約遊客，德非思理著大光頭，載著客人前去
遠洋觀賞海豚、鯨魚與飛魚等，他也會跳入海中，吸引各種魚類的注意。船艙上的服務員
，除了幾個新聘的遊學打工移民外，當然還有梅麗號真正的主人梅麗，但因為梅麗年事已
高，所以海莉也都會陪在一旁。
德非思原本擔心外祖母不同意將梅麗號做為營業使用，但梅麗根本不在意，她覺得訂製這
艘船，若讓她都停泊在港邊，亡夫才不諒解呢！
梅莉更在意，也擔心德非思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才會被迫成為獸人。
「不，這是我的夢想。」
梅麗以為德非思的夢想是在海上生活，她不知道，德非思指的是歌手的那一面。
除了海莉、雷蒙以及負責德非思案件的紅瞳業務Diva外，或許Y國沒有人知道德非思真正
的想法。
半年一到，結束海上監牢，德非思會立刻將頭髮全數長出，變回慣常的模樣，搭上通往U
國的運駁船。
在Y國期間，德非思利用他在RR所學，他自己混了各種電子配樂，將新的歌聲製成DEMO，
母帶上傳雲端，讓RR的瑞克與芮娜轉發給其他樂手。
他們以前就是搞樂團的，對樂團生態十分熟悉，德非思還幫RR合作的地下樂團寫各種樂器
的譜，方便他們重製翻唱。
那些地下樂手長期跟RR合作，見老闆及老闆娘極力推薦他們的前主唱，一開始只是作作樣
子，假意協助傳唱，但聽過RR重製的DEMO後驚為天人，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就是替眾多一
線歌手作詞作曲的德非思。
一個一個不同風格的樂團紛紛傳唱德非思的新歌，這些樂團的歌迷各異，樂團大多沒有專
業的詞曲創作人挹注，他們很快就發現這首歌有點東西，所以這些新歌也都受到廣大且不
同圈子的樂迷喜愛，一個一個轉發分享，等到德非思在RR重新錄製歌曲，並用外祖父的遺
產（當然是母親海莉贊助的）委託動畫公司製作的MV上線時，網路上已經燒起眾多討論了
，當然一炮而紅。
第十首歌上線隔天，點閱立刻突破千萬。
「威佛是誰？」網路上掀起一陣話題。
一周以後，十首歌的點擊累積突破五億大關，媒體也注意到了「威佛現象」，記者聞風而
至，他們前去那些地下樂團的場子，亟欲採訪樂手，想要問出他們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這些
歌曲的授權？
但是樂手們也不敢洩漏，畢竟德非思特地取了一個新藝名，便把燙手的麥克風棒丟回給RR
，也就是瑞克與芮娜兩個人身上。
一大票記者又追到了RR獨立音樂工作室，將RR擠得水洩不通。
「無可奉告。」這是RR唯一的答覆。
德非思間接從海莉得到的外祖父遺產，早就在製作動畫MV中燒光了，幸好影音平台的點擊
，讓他幾乎翻了好幾倍的賺了回來，他分潤給母親，還打算替RR擴建工作室。
德非思與瑞克、芮娜，正商議要怎麼繼續隱瞞威佛背後的故事，他當然可以繼續當虛擬歌
手，不過他更想走到幕前，芮娜擔心獸人身分紙包不住火，東窗事發後，肯定難以收拾。
一票對一票，兩人僵持不下，瑞克反而建議，反正不是有紅瞳的非自願揭露條款嗎？德非
思變成獸人後，或許因為本身的瞳孔就是偏褐色，發出紅光的那只眼球，也不像一般半獸
人那麼顯眼，加上戴了瞳孔片，幾乎難以看出他的獸人紅瞳。唯一的問題只在……當德非
思以人類姿態唱歌時，歌聲到底如何？畢竟他們錄音時，德非思是以半獸化的型態，也就
是用海豚的面貌歌唱的。
德非思嘴角上揚，他告訴兩位老友，他在Y國那半年也不是只當個娛樂船客的小船長，他
現在能夠以最低限度獸化。
他脫下了上衣，露出背後座頭鯨的特殊節狀背鰭，腹肌則變成鯨魚的珍珠白，他在T國的
時時刻刻，幾乎都是用這種半獸化型態生活。
「那……那應該就沒問題，我投你親自出馬解答一票。」
但是，德非思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了讓自己能夠一直維持最低限度獸化，他得在浴缸裡泡
水，維持皮膚的濕潤，否則型態支撐不了太久，身體會不斷出水……從他的背鰭旁的呼吸
孔滲出水來。
「這問題不大。」瑞克笑著說。
幾個月內，瑞克用德非思給的分潤，替RR工作室擴建，雖然嘴裡埋怨更想要現金，但RR現
在也紅了，目前規模絕對無法因應未來的業務量，所以還是接受了德非思的好意；芮娜則
帶德非思去找了自己喜歡的造型設計師，替德非思稍稍改造了一番，還親自為德非思打理
一切雜務。
威佛持續在影音平台上發片，他這次又發了一首新曲，全黑的背景，背景上了簡單的字幕
，預告威佛即將正式現身。
幾個唱片公司也想透過RR簽下這個炙手可熱的虛擬歌手，不過通通都被德非思拒絕了，其
中滾苔唱片公司的手筆最大，他們還向威佛開了支票，說他們旗下有詞曲鬼才德非思，鐵
定能夠讓威佛更上一層樓。
笑話，老子就是德非思，看來我鐵定能夠直入雲霄了是吧？
RR刻意選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午後，臨時宣布將在豪雨中召開記者會，兩個小時後，威佛即
將在新改建RR音樂公司外的臨時舞台唱幾首新歌，象徵他未來終將席捲全國。媒體一陣大
亂，娛樂記者與歌迷也急著趕去現場，大雨是澆熄不了他們的好奇心的。
RR刻意聘用紅曈企業的半獸人搭建臨時舞台，還從合作的樂團中挑了幾個富有魅力的樂手
，當威佛走上舞台，伴隨雨聲，唱著氣勢磅礡的新歌，全場無不為之震撼。
「哇！他好帥！」
「他的現場……更棒！」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魔幻的高音……」
在場所有人驚嘆，他們已經無法分辨，淋在身上的是雨水，還是聽見美聲後的淚水。
羅霖與奧瑞岡當然也到了現場，其中後者更是為之氣結，他現在已經是大明星了，竟然沒
法得到內幕消息，要跟普通歌迷一樣在外圍淋雨，等待結果。
這傢伙……這傢伙……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發表記者會只進行了十五分鐘，所有媒體記者都濕透了，德非思擔心大家感冒，草草結束
。
至少威佛已經露臉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滾苔唱片公司長期合作的詞曲寫手德非
思。
RR並沒有開放讓記者提問，而是單純讓德非思發表聲明，他是德非思，是專業的詞曲人，
但他同時也魔幻歌手威佛。
之所以會選在大雨開唱，主要是為了讓大家更融入新歌的情境，新歌描寫的是在汪洋中追
尋自我的故事。
這首歌、這個故事太美了，事實上，這正是德非思的真實故事。
記者會結束後，羅霖帶著一個女子試圖穿越圍觀的媒體，與德非思說話。
畢竟是老朋友了，威佛禮貌地請媒體先讓一讓，讓他跟老朋友羅霖說幾句話。
「我一看那些詞曲，就知道是你了，不過公司的人並不信。」羅霖介紹了一旁的女子，女
子正是滾苔唱片負責接洽威佛的窗口。羅霖並不直接負責歌手業務，他主要接洽的是詞曲
創作人。
「我也猜你應該老早就知道了。」
「我該叫你威佛還是德非思呢？」
「那得看我是在唱歌還是在寫歌了。」
女子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她自我介紹道，辛亞（Cynthia），她很好奇威佛跟RR的關係。
「我們是老朋友了。」
「所以你跟RR還沒簽合約吧？」女子切入重點。
雨中的發表會與記者會，事後被人說是場鬧劇，但樂迷們愛死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
表演形式，刻意選在暴雨當下，唱著壯麗磅礡的樂曲，加上幾個線上最強的地下樂團樂手
，即便重感冒也願意讓他們再多聽幾首。
德非思哭笑不得，他說不用刻意淋雨，表演前多讓他泡水就行。
瑞克不懷好意地說，他老早就想這麼搞一搞樂迷跟那些媒體了，每次辦音樂祭活動，都被
檢討場地這個不好，那裡待改進，有時候連酒精飲料提供不足，還會被網路留言大酸特酸
，我都快搞不懂你們是去聽歌還是去喝酒的，煩都快煩死了！這麼愛嫌，我就讓你們通通
去淋雨！
現在瑞克與芮娜都把日常工作辭了，也為了RR招聘更多員工，即將要把音樂視為正職。
「滾苔找過我，他們給我的合約還不錯。」
瑞克咋舌，他以為德非思從沒考慮過跟老東家再續前緣。
「別緊張，我只會跟你簽約，我變成獸人的秘密，我不敢讓外人知道。」德非思拿出了滾
苔開出的合約，版稅15%雖然不高，附帶娛樂協議分潤50%也並非完全對德非思有利，但版
稅採預付，是筆鉅額，而且日後版稅還採階梯制，如果使用德非思自己的歌曲，每選用一
首，專輯版稅自動提升1%，分潤則多2.5%，算是滾苔公司替德非思設計的「德非思條款」
。
瑞克看了看合約，他歪著頭，說他的條件不可能這麼好，但他所說的數字，竟然比德非思
預期的還低上不少，只能用慘不忍睹形容。
「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出賣你。」瑞克最後丟下這一句話。
德非思環伺了RR現在的空間，原本是一間小工作室的獨立音樂公司，現在租了整棟大樓，
除了地下樂團外，幾個線上的樂團也主動跟RR接洽，他們如今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唱片公司
。
德非思也只好點頭同意。
瑞克成為德非思的經紀人，芮娜則處理德非思的各項雜務，RR的規模越來越大，雇員已經
高達上百人之多，不過德非思的錄音工作，還是只由瑞克與芮娜來做。
雖然已經許久沒有再練團，他們三個人，瑞克是鼓手，芮娜則是貝斯手，德非思自己彈吉
他，如果需要其他音軌，德非思再自己事後混入就可以了，畢竟他也曾經是天才樂手。對
德非思而言，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練團的美好時光。
三個月後，威佛的唱片正式發行，那是他的首張專輯「威佛是誰？」，雖然現在已經是串
流音樂的時代，但購買實體唱片的歌迷能夠參加威佛各種活動，簽唱會、粉絲見面會、專
輯發表慶功會、詞曲創作座談會、唱歌技巧示範會、威佛為名的樂團音樂祭……等，甚至
預告了未來的演唱會，擁有實體唱片的歌迷能夠有優先購票權。
德非思的MV也聘請知名的導演，當虛擬歌手變成活生生的真人，還配上劇情豐富的音樂錄
影帶，點擊次數再度突破前高。
只是這次發表的影音平台帳號，從德非思個人轉變成RR公司的名義，所有平台收入由RR收
益，再按照合約分潤給德非思。
一來一往，德非思的收入不如預期，但他深知光靠一個人，沒辦法搞定成為歌手的所有庶
務，錄音、通告、宣傳（即便根本不需要宣傳）、後製……甚至連伴奏他都不一定能搞定
了，雖然他幾乎各種樂器都能來一手，但瑞克跟芮娜……與RR背後的音樂團隊，比他孤軍
奮戰厲害多了。
德非思有時候會私底下向芮娜埋怨，雖然芮娜跟瑞克是情人，但她們終究是獨立的個體，
多年前大夥還在讀高中時，芮娜甚至還曾跟德非思有一段情，不過，他們倆現在只是單純
的好朋友。
芮娜這才笑著說：「難道你現在才發現瑞克他很愛錢嗎？」
事實上，瑞克就連與跟芮娜財務也各自獨立，之所以兩人始終沒結婚，就是在金錢上的認
知落差。RR成立前，兩人共同集資投資股票，但最後獲利了結出清時，瑞克也是算得很精
，按照當時出資比例分潤。
「瑞克他的家庭很辛苦的，多年來他省吃儉用才能夠走到今天，但我相信他不會少給你的
，我會找機會跟他說，讓你也入股RR，這樣我們就能夠一起當老闆了。」
但是，瑞克卻沒鬆口讓德非思入股，他依然還是持有絕大多數股權，甚至一度對外增資，
沒告訴德非思。
很快地，德非司返回Y國工作，起初他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在Y國再被認出，但瑞克替德非思
找了替身，他聘請一位長相神似德非思的男子，成日在RR的唱片公司出沒，替身被規定不
得與任何人交談，無所事事就能夠白拿薪水。
當媒體、狗仔還在追逐假德非思的同時，他已經理了頭髮，改頭換面，搭上往Y國的渡輪
。
「有沒有人說過，你跟威佛有點像？」一個紅瞳獸人這麼告訴德非思，他很意外，威佛的
名氣竟然傳到海外的Y國。
德非思笑了笑，說他自己也有同感。
「你怎麼現在都換這個髮型？以前長頭髮比較適合你呀！」
「整天勞動的，短頭髮比較俐落呀！」德非思也只是這樣回答。
就連Y國，也偶而能夠聽到路人哼著威佛的歌曲，那些歌迷也會盯著德非思看，德非思泰
然自若地向他們說：「我知道，我長得很像威佛。」
「船長！唱首歌來聽聽！」
德非思刻意讓自己完全恢復成人類姿態，音色確實接近，但是音樂性卻遠不如威佛。
「船長，你應該要去學唱歌才對！」船客會這麼開他玩笑。
雷蒙跟海莉都很替德非思開心，他們從沒想過，兒子竟然真的成為了T國的超級新星。
不過，海莉卻覺得不安，畢竟兒子刻意隱瞞身為半獸人的身分。
德非思起初也擔心過，不過，經過了大半年，也都沒人朝這個方向想，或許這個祕密能夠
隱瞞一輩子也不一定。
而且，他已經實現夢想了，說不定哪天他會選擇封麥克風，從此在Y國靜靜地度過餘生。
每每德非思返回Y國，就像是吸收海洋帶給他的養分。
他有時候會完全獸化，跟那些紅瞳半獸人在海中競速，他真心喜歡這些朋友，或許單純只
是因為他跟獸人在一起時，他才是自己。
他打包行囊，準備要前去T國時，獸人們會跟他們道別，他們的幼子，會向海豚叔叔道別
。
「海豚叔叔！下次能不能早點回來？」
畢竟德非思的獸人模樣，比他們父親或母親的鯊魚模樣討喜許多。
一個獸人同事的獸人型態是白海豚，稍稍能夠與德非思一拚，但那個大叔比較沉默，老板
著一張臉，反而是認定終身不生的德非思，特別寵愛這些人類孩子。
奧瑞岡在RR的牽線下，邀請威佛前去他的攝影棚，跟他一塊feat，衝高流量。
「我想跟德非思前輩學習。」瑞克轉述奧瑞岡是這麼跟他聯繫的。
那天瑞克剛好需要應酬，一個在S國發展不順利的樂團，想來跟現在被譽做為T國地下樂團
之父的瑞克取經，德非思便在芮娜的陪同下前去奧瑞岡的攝影棚。
出發前，德非思特地在浴缸泡了足足四個小時，才開車去接芮娜，一路上，德非思有意無
意地跟芮娜聊起，他們老友瑞克似乎越來越不像是以前那個純樸可靠的瑞克。芮娜沒回話
，藉故轉移話題，她知道奧瑞岡或許是德非思轉化變成獸人的導火線，他這一趟又是什麼
心情，會想要當面讓奧瑞岡難看嗎？
「我才不會。我又不像他是個小屁孩。」
果不其然，德非思這一趟表現極為成熟，威佛在攝影棚裡高歌時，奧瑞岡幾個工作人員露
出的都是欽羨，他們一定很清楚威佛跟主子的差別。
奧瑞岡本來跟威佛唱同一首歌，但他的歌技完全被客人壓過，他轉而和聲，竟琴瑟相偕，
老實說，德非思也覺得奧瑞岡進步很多。
歌曲一結束，德非思忍不住稱讚奧瑞岡，你這小子越來越高超了呢。
奧瑞岡忍不住哈哈大笑，顯得很開心。
芮娜在一旁，他覺得德非思真有大肚。
錄影結束，一大夥工作人員跑來向威佛要簽名，他們一大群熱愛音樂的同好便聊開了，說
說笑笑，音樂的魔力就是如此，即便來自不同家庭，所有人都能夠因為音樂結合一塊、相
知相惜。
奧瑞岡在工作人員離開後，他向威佛致歉：「抱歉，之前我狗眼看人低，聽羅霖說，你上
次跟我開會後，被我狂妄的口氣氣到，開始選擇自己錄歌……雖然是我的不成熟造成的，
但我真慶幸你的聲音能夠被這麼多人聽到，太美妙了！」
「你太客氣了。」德非思起身，夜已深了，芮娜也該回家了，他急著離開，忘記抹去座椅
上遺留的一大攤水。
「這……這個是？」奧瑞岡送走德非思後，他還以為德非思打翻水呢。
隔天，芮娜打給德非思，他告訴德非思，瑞克當晚沒有回家。
瑞克整晚都沒有接電話，芮娜從旁得知S國樂手的電話。她打給主唱，主唱也沒接，問了
貝斯手，或許同為貝斯手，他先是閉口不談，改口說不知道，他先離席返回飯店，後來才
支支吾吾地說，瑞克帶一夥樂手去live house，幾個女粉絲向一夥人頻送秋波，包含瑞克
，他們一個一個帶女粉絲去開房間，貝斯手因為女朋友全程緊盯，才錯失異國豔遇。
芮娜等到瑞克返家，已經是下午的事情了，她向瑞克興師問罪。一開始，瑞克還不承認，
反正一皮天下無難事，但是芮克轉述細節後，瑞克一見穿幫，便丟臉轉生氣，扯破喉嚨開
始談以前的事情，說芮娜也曾經出軌過，跟辦公室的同事曖昧，還不只一次，他有怎麼樣
過嗎？
「我是跟同事曖昧，你呢？你直接帶女粉絲去開房間，你還真有臉這麼說？」
最後，瑞克雙手一攤，「老實跟妳講啦，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說完後，甩門就出去了。
芮娜當然知道這不是第一次了，自從RR走紅後，瑞克就搞過幾次失蹤，但是就消失音訊幾
個小時，但這一回……竟然整夜都沒回家，她再也無法容忍。
幾分鐘後，洩底的貝斯手哭著打電話給芮娜，說他被炒了，能不能替他美言幾句？
從那之後，瑞克再也沒回去兩人的愛的小窩過夜，他現在有錢了，甚至不需要收拾行囊，
家當再買就有了。這件事情德非思也不知道，期間還遇到威佛一場小型演唱會，他們跟著
樂團在野台開唱，芮娜跟瑞克兩人冷戰，德非思只覺得瑞克有點怪，他刻意跟幾個樂團的
女性樂手肢體接觸，把酒狂歡。
瑞克以往都會替德非思在飯店安排特殊房間，讓他可以淋浴泡水，他對外宣稱這是威佛的
特殊癖好，這也給忘了，是芮娜想起，拉著他去飯店的路上，德非思才開口問起。
「妳們兩個是怎麼搞的？」
芮娜不是會四處講私事的人，她閉口不談，送德非思到飯店房間門口時，她只告訴了德非
思，今天時間不大夠，只有兩個小時，她會請工作人員替威佛在舞台旁多準備一些礦泉水
。
當天表演尾聲，一個樂團的主唱，最後壓軸一曲又唱又跳時，不幸從舞台滑倒，掉落觀眾
席，全場驚呼。
吉他手則氣得拿著麥克風大罵工作人員，舞台地板上，一窪一窪水坑、太危險了。
德非思知道，那是他害的。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
下表演後，德非思試圖跟瑞克抱怨，表演前浸泡時間不夠，導致這些慘劇，他希望瑞克往
後能夠更注意一點。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肯定會記得。喂，小德，我跟幾個樂手約好晚上要去喝酒，還有
幾個女粉絲，要不要一起來呀！」瑞克在提到女粉絲時，刻意揚聲，似乎是要讓附近的芮
娜聽見似的。
德非思不搞這種玩意兒，那是年輕樂手會做的事情，他已經不年輕了，已經不是多年前玩
團的小夥子，雖然他的半獸人身體，相較於過去，體力更為充沛，但他儘可能避免不飲酒
，自制力才是追求卓越的不二法則，他再清楚不過。
他不是變成獸人後就能有這等歌喉，也是經過一番苦練，他從那些魚類前輩半獸人口中，
學會更多利用獸人發聲的特殊技巧。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到……不是喝酒的話。」
「你又來了！大家看，這就是威佛這麼厲害的原因！」瑞克鼓譟。其他幾個樂手也樂得很
，前輩你來嘛、跟我們去喝一杯嘛！
德非思也沒有讓大家難看，他假裝同意，送大家上RR替樂手準備的保母車，他替大家關上
車門。
「前輩太奸詐了！」裡頭的樂手拉開窗戶喊著。
德非思花了點時間擺脫歌迷，他逃到工作人員停車場，才看見在座車前等候的芮娜。
「我知道你不會跟他們走。」
那天，德非思跟芮娜倆什麼也沒做，像是老朋友般地徹夜長談，他們的話題不再只有音樂
、工作，還有兩個人共同的多年好友瑞克。
當然，芮娜什麼也沒說，德非思也不是傻蛋，他就也沒多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