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儀指的是參加喪禮後,
喪家給你的小禮,
像台灣常常是小毛巾。
香港則是會有一元,還有一顆糖,
讓你吃了糖覺得苦中一點甜,
也希望逝者離苦得樂。
我們的村莊,
祖先可能來自廣東,
所以這部分有一點雷同,
但差別是,
我們參加完村落的喪禮,
門口會現場製作棉花糖,
大大的棉花糖,白色的棉花糖,
上面用紅字寫著吉儀,
放在白色的靈堂毫無維和,
參加完感傷的告別式,
吃著大大軟軟的棉花糖,
把剛剛的苦都消失了。
長輩希望我們要趕快吃完,
最好是火化前就要把大大的棉花糖吃完,
這樣死者才可以甜甜的走完這一生。
也因為這樣被制約,
從小我就害怕吃棉花糖,
因為每當吃了,
就是要參加告別式,
就是有人死了。
也常常看到雙親吃著吃著眼淚就落下來。
這天,我參加下午場鄰居阿姨的告別式。
學生時代,她常常都會準備我的點心,
考上研究所還有結婚時,
我還看到她喜極而泣。
我跟我五歲的女兒恬恬說,
小時候她不乖的時候,
也是這個阿姨照顧你的唷。
恬恬說她知道,
她還說阿姨正站在棉花糖前面看著大家。
我嚇了一跳,叫恬恬給我閉嘴。
離開時,拿棉花糖,
恬恬指定要中間一點的,
她偷偷在我耳邊說,
其他的阿姨剛剛都偷舔過。
我聽了有點害怕,但,又如何呢?
總之,棉花糖吃起來雖甜,
我卻吃的苦澀,難過。
出去之後,
我與其他村民走向廟裡面拜拜除晦氣。
看著夕陽緩緩升起,
心裡惆悵胸悶難受。
我與村民還有女兒以及一些人在廟裡拜拜,
許願大家都能平安健康。
恬恬也有樣學樣的對著神明拜拜,
眼睛閉上在許願,
我跟其他村民看了都笑出來,
好像小大人。
我低頭問恬恬,許甚麼願望啊?
恬恬說,
希望趕快有人死掉,
還想要再吃棉花糖!
我尷尬地抬頭看著其他村民,
村民苦笑地說童言無忌不要緊。
我指責恬恬說這種話不能再亂講了!
恬恬嘟著嘴說,
「剛剛那個死翹翹的阿姨也跟我說快了快了,很快就可以再吃到棉花糖咯!」
現場大人面面相覷後趕快拜拜跑走。
我則是鬆一口氣,
既然還可以吃到棉花糖,
那下次的喪家不會是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