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11
「接下來我們來試能不能離開校園吧。」張志豪說。兩人就很習慣性地用靈體穿牆式來走
出教室，結果兩人忘了自己已經有身體，狠狠地衝上牆壁。
（在靈體狀態坐電梯更慘，電梯上去了，只能傻傻地看著一樓的電梯門。）
「光牽個手就這樣，擁抱的話會死人的。」張志豪還是很難過得說。
陳怡君就張開雙臂作勢想抱，張志豪就連忙後退好幾步。這種好像在海灘上玩你追我跑的
老梗，此時兩人也玩得不亦樂乎。一個不是真追，一個是真逃就是了，張志豪還是有點擔
心自己再暈過去，身體還給李沐璇了。
「別玩了，接下來我們來試能不能離開校園吧。」張志豪說。兩人走到校門口，很輕易地
就走出校門。
此時的陳怡君就有點害怕，每次她試著走出校園的邊界時，彷彿都被看不見的電網給電到
外焦內嫩，雖然兩三天後就可以回復，一開始還是會隔幾天就試過一次看看，覺得電網只
是一時的。等到放棄後，心裡也留下陰影了。
看到陳怡君閉上眼睛，有點不敢嚐試，張志豪說：「別怕，有我在。不然你就閉者眼睛，
聽我拍手的聲音走過來吧。」
張志豪像是在鼓勵第一次在學走路小孩的媽媽，希望他能順利地前進，不要跌倒，雖然在
拍手，但雙手隨時都會張開準備接住他。沒錯！他，張志豪忘了現在陳怡君正在詹曉軒的
身體裡面，比李沐璇的身體高出不少，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支撐「他」。
「沒什麼比這樣更好了。我們往前走十步……不，三步吧。然後數到三後轉身。」張志豪
急中生智說：「你要往後倒也可以，我會接住你的。」
陳怡君笑了。有人支持真好，雖然最後被電的，也可能只有自己，但已經有勇氣往前走了
。
「走過了沒？」當陳怡君想問時，手已經被張志豪牽住了，不過他是拿著連身裙的一部份
隔著牽的。
「沒想到可以通過校園了。」陳怡君說：「以前學生時代，看著咖啡廳就覺得好高級，一
直覺得裡面的氣氛很適合坐著情侶。出社會後，我只知道早上一杯來醒腦，都在只在便利
商店買了就去上班。我們去咖啡廳聊聊天吧。」
「好啊。」張志豪看著自己的連身裙，並沒有找到放錢包的口袋：「可是……」
「不用擔心。」陳怡君笑道：「詹曉軒的爸爸很大方的，每次他想和女孩出去，就會給一
千塊，但又過沒多久就搬家，這些錢他都沒花，放在皮夾中。而且詹曉軒最近也賺了不少
錢，其中也有我的份。」
「那多花的要怎麼還他？」
「我們只能用金紙還了。」陳怡君說：「等他到陰間再還吧。」
坐在咖啡廳，陳怡君一臉滿足地享受香氣，果然咖啡廳的氣氛很好，彷彿時間都慢了下來
，沒有什麼需要急的事，雖然他們能相處的時間很短暫，天一黑就要把身體還回去，免得
他們的家人起疑心。
當服務生送上黑咖啡，陳怡君很急著嚐了一口，卻受不了那個苦味吐了出來。靈體的時間
太久，都忘了身體的感受了。此時兩人都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得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張志豪卻喝得有點習慣。
「剛剛牽個手你就乾嘔成這樣，為什麼你喝咖啡沒事？」陳怡君不解地問。
「這個比地獄受得苦不算什麼？」張志豪苦笑地說：「在地獄連吃都算是受罰，這一點點
苦味真的不算什麼。在地獄這麼久，太幸福的事，我反而不習慣。」
「也是。我也是上班後，才習慣喝咖啡。有時候，我覺得那些過勞猝死的人，大概連下了
地獄都不知道。」陳怡君又喝了一口咖啡說：「好苦，你真厲害。」
＜金紙＞-11
「好苦。」孟婆喝了一口酒吧鬼準備的飲料說。
「地獄嘛。」酒吧鬼說：「如果東西好喝，處罰就沒意義了。」
「連我也要接受處罰？」孟婆說。
「沒辦法。」酒吧鬼笑了笑：「我這只有這個。」
「你這挺通風的。」孟婆看了看只有四根柱子的酒吧，穿著古裝卻怡然自得，不會覺得自
己和環境不搭，還顯得十分理所當然。
酒吧的常客聽到孟婆要來，全都跑光了。這些熟客大概會覺得這裡的酒之後都不能喝了吧
？酒吧鬼想到這裡就苦笑了起來。
此時藝術鬼卻大搖大擺，慢慢地走進了酒吧。身上的金鏈子加上發亮的皮褲一閃一閃，酒
吧鬼眼睛都瞇了起來。
「唷，今天來了稀客啊。還是個大美女。」藝術鬼一樣在吧台坐下，但離了孟婆三個位置
的距離，一看就知道腿還不停地發抖，還裝模作樣地說：「和以往一樣來杯啤酒吧。」
酒吧鬼看了一下孟婆，孟婆微微一笑：「你忙吧。」
酒吧鬼倒了一瓶啤酒，慢慢地走向藝術鬼，給了一個「你來幹嘛？」的眼神。
「我來幫你啊。」一樣是眼神回復。
「你打算怎麼幫？」只會用眼神溝通了。
「英雄求美？」
「好，就這麼決定了，趕緊去對孟婆(美)找碴。」酒吧鬼連眼神還挾雜著：「我看你也不
敢。」「我看你打算怎麼做？」
藝術鬼打翻酒吧鬼的啤酒，馬上抓起酒吧鬼的領子，但太急了，反而抓到了金鏈子，大叫
：「你這傢伙是不是瞧不起我？我這皮褲價值連城，你賠得起嗎？」
酒吧鬼十分無奈：藝術鬼果然不能相信，說英雄救美，結果「美」竟然是我自己。但這時
最考驗隨機應變，眼神只好演出驚恐的表情：「沒有沒有，我怎麼敢呢。」
「啊啊啊。」藝術鬼大叫：「我這皮褲都縮水了，好痛啊！」又把酒吧鬼抓得更緊了。
孟婆似笑非笑地走來，藝術鬼嚇到連叫都不敢叫了，腦子一陣空白，還得絞盡腦汁：「看
……在大美女份上，就放過你了。便宜你這小子了，沒想到有美女看上你這種笨手笨腳的
人，也算你上輩子燒好香了。」說完一溜煙就跑不見鬼影。
「你朋友？」孟婆一樣似笑非笑的說。
「很不幸。是。」酒吧鬼無奈地說：「你都發現了？」
「一樣的金鏈子，一樣的皮褲，你們穿得一模一樣。我還以為你們是雙胞胎呢。」孟婆問
：「這那招？英雄救美？」
「我也不知道。」這就是眼神交流的壞處，連靈魂之窗交流都不能相信的地方，只有地獄
了。
「說也奇怪。幾千年都沒人敢接近我，竟然今天就出現三個？」
「剛剛那東西也算？」
「算啊。」孟婆忽然皺起眉頭：「難道地獄出了什麼事？」
「不要這樣想，不會地獄出事才會有人想認識你啦。」酒吧鬼邊清理桌面邊說：「我就很
想認識你，想聽你的故事，如果不介意我常要清理別人留下的爛攤子就好。不不不……你
不會是爛攤子。」
酒吧鬼有點不知所措，腦子想到什麼就講什麼，此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用工作來讓自己不
用看向孟婆，引得自己心跳加速，還是單純直話直說比較省事。
「他總是和我在酒肆中向我邀舞。」孟婆眼睛直直看著酒吧鬼說。
「他？」
「我並不是一直都是孟婆。」孟婆開始回憶過去：「我也不知道我是第幾任孟婆了。傳說
中第一任孟婆是第一個死去的女人，而閻王是第一個死去的男人。一開始地獄就只有這樣
。」
「亞當和夏娃啊？」
「不知道你在說誰。」孟婆繼續說道：「每任孟婆總有做不下去的時候，這時候，他們就
走進輪迴，到人間再渡過生老病死。有些鬼喜歡輪迴，有些鬼喜歡陰間，而不再輪迴。孟
婆大都是不喜歡輪迴的。」
「我懂，我這次服完刑後，就決定不再輪迴了。」酒吧鬼說：「這次，我想開個酒吧，做
我在陽間一直想做的事。」
「重點是：我也曾經為人，卻不再想踏入輪迴……」孟婆停頓了一下說：「……在地獄等
他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