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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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晚的澳洲大地,車飛馳在公路上。
四周是蒼茫無垠的金色麥田,公路則像根銀針將這景色串起,串成一幅澳洲獨有的美
好。史蒂芬扶著方向盤,心中霎時有了終於擺脫塵埃,要朝全新人生奔去的暢快。
從高文路到卡頓威爾有兩百公里,整整兩個半小時的路程,他也有足夠時間好好思考
該如何運用身上剩下的40元。
隨著車裡音樂搖擺,他心情愉快。
但愉快不過幾哩路,突然間,碰的一聲!
車頭猛地撞上一記巨物,他迅速踩下煞車!車身左右搖擺,最後用綜藝摔的姿勢朝路肩插去!
熄火。
史蒂芬怔征,趕緊打開車門。
但走下車朝車頭看,卻不見任何損傷。思索了一會,的確,剛剛一路開來別說人影,
連一台對向來車都沒有是能撞上什麼,但那撞擊感卻又如此真實。
「頭昏了嗎?」
回到車裡,他發動引擎回到正途。
夕照與麥田環繞依舊,不過這次的安穩並未持續太久,約莫5分鐘,一記尖叫猛地爆出,史蒂芬突然被扇了一巴掌,尖叫從左耳穿過右耳!
他下意識踩下煞車,車身左搖右晃一陣再次用綜藝摔的姿勢朝路肩插去!
停車。
史蒂芬不說話,只是強自鎮定地放開方向盤,手懸在空中,試圖將自己從這怪力亂神的遭遇中抽離。
「呵。」一陣冰冷笑意,像嘲笑他皺得像老菜脯的表情,笑完繼續尖叫!
「到底是誰!」
「是我,救我!」
「誰?」史蒂芬左右張望,找不到那聲音源頭,「你在哪,你是什麼東西?」
「在你旁邊,我口渴了,我要喝水!」
旁邊?史蒂芬望著空蕩蕩的副駕駛不敢說話,只道自己是真的撞鬼了。 他小心翼翼
打開身邊水壺。
「好臭,不要這個!要冰的,有氣泡的,玻璃罐裝的,買給我,買給我,買給我!」
聲音說,說完繼續尖叫!
史蒂芬倒抽口氣,打開車門摔出車外,沿公路跑了一陣,留聲音在遠遠的車裡轟鳴。
他想逃,但猛地抬頭望,四周只有荒原寂寥一片,幾隻袋鼠在遠處草叢探頭探腦。
一瞬間,晚風拂過胳膊一陣哆嗦,能逃去哪?
他戰戰兢兢走回車上,還未有心思為那聲音的無理感到憤怒,打開導航找到最近的商
店,發動引擎,倒車,加速衝去!
握著方向盤的手不住發抖。
「救命啊!」
「不要叫了!」史蒂芬大吼!
半晌,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只剩40元,都自顧不暇了,哪有餘力去管這個不知道從哪
傳來的鬼叫。
幾經思量後他慢下車速,想和這鬼叫聲商討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可以跟你商量一下,」史蒂芬開口,話還講不到一半。車子馬上以相同方式撞上巨
物!「真的不行嗎?」再問一次,車內響起刮玻璃的聲響。
崩潰。
不知道這聲音是附著在車體何處,唯一清楚的只有再這麼被玩弄下去,別說草莓農場,大概一輩子都要被困在公路上出不去了。
史蒂芬最後妥協道:「我買就是了,不要再叫了!」
「救命!救命!」那聲音聽完又繼續呼救,十成是個只管胡鬧的三歲小孩。惱人的是根本無計可施,卻也無法放任不管。史蒂芬含著不悅,最後仍是開到加油站,走進商店,希望能用一罐水趕走這個天大的麻煩。
祂指定的水是澳洲有名的高單價氣泡水。玻璃瓶裝,一罐要價10元。一買下它就等於身上只剩30元,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更將以倍數暴增。
經過一番掙扎,「算了,不管了!」
忿忿走回駕駛座,「要怎麼給你?」他問。聲音沒有回話,史蒂芬直接打開瓶蓋放上置物架。
「謝了。」聲音說。
「所以你到底是誰,現在可以回答了嗎?」
聲音安靜,像陷入沉思。史蒂芬不打算強迫,只是重新發動汽車上路。
而後一個鐘頭安然度過,「消失了吧。」當史蒂芬以為自己終於擺脫麻煩,可以好好開車時。
「這台車以前出過車禍。」聲音突然出口。
「出過車禍?」
「這台車以前死過人。」那聲音直白地道:「那個人當時就坐在駕駛座。」
「死過人……」史蒂芬有點生氣:「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說,就先用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嚇我?」
「我就是當時坐在駕駛座上的人。」
車內頓時安靜。一直以來他都是個極度厭惡怪力亂神的人,但在聽完這番話,又看向身旁不知何時只剩半瓶的氣泡水,心跳已開始嚴重落拍,看來是不得不開始相信自己是真的撞鬼了。
「你先不要出聲,我冷靜一下。」
晚上六點半,車繼續奔馳,天色已徹底沒入黑暗。
澳洲公路在入夜後是沒有路燈的,黑暗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車前兩顆微弱頭燈。史蒂芬瞥眼望向窗外,理應是浪漫的繁星點點,他卻感覺自己像被萬千目光注視。
恐懼像顆陀螺在胸口打轉,他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語。直到離卡頓威爾剩50公里的路牌出現,不遠一座小鎮探出燈光,心思才終於安定一些。
開進小鎮。
車停在麥當勞前,肚皮一陣塌陷。他翻翻口袋零錢,又看了看招牌上特價的一元套餐,決定先填飽肚子。
停車場,「欸帶我下去,我也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聲音說。
「帶你下去,怎麼做?」
「瓶蓋關上就好,我在裡面。」
「意思是你現在附身在瓶子裡嗎?」
聲音沒有回應,史蒂芬看著那玻璃瓶,腳底發癢,湧起一陣快感。
當然好!他將玻璃瓶帶出車外,不過沒有把它帶進麥當勞,而是在經過公共垃圾桶時將它狠狠甩進裡頭。
在聽到玻璃瓶和鐵桶咕咚咚發出親密撞擊的瞬間,身心舒暢,他簡直要笑出聲來。
看來煩惱是多餘的,要甩掉這麻煩比丟垃圾還簡單。史蒂芬邊想邊吹著口哨走進麥當勞。
但快意不過一餐時間,當他吃完晚餐再走回停車場,將鑰匙插上車門才發現車子已被
從裡邊被反鎖,鑰匙怎麼轉都打不開!
「挫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