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兩個字該如何詮釋?它是名詞、形容詞或是動詞?善良的公民,可能會把它視為形容詞,因為正義被用來形容及判斷事情的標準及價值。例如:懲奸鋤惡的行為是正義的;有些熱血的愛國青年會把正義視為動詞,將正義及自己的理念化為實際行動,好比投身於軍旅之中;也有些腦筋機伶的人,將正義視為一種名詞,但不是用指稱某一種社會道德價值,比較像是把正義當做一種手段、一種商品,藉正義之名行推銷之實。至於推銷的是什麼?這個答案可能就要各憑良心了。
權力風暴,有別於一般看到的反戰片就單一立場大聲疾呼和平的可貴,或以情感面作訴求,強調家破人亡的可悲以及戰爭只會造成兩敗俱傷的論述。它設計了三組人物對談,分別代表社會各個不同層面的觀點,結構簡單清楚卻又巧妙的互相交錯影響,讓看似三段沒有關聯的故事,逐漸拼湊出事實的真相。
電影從兩個志願從軍的人,正在突擊小隊準備襲擊伊拉克開始。讓這一對好友表示這場戰爭對國家,以及對被極權政治統治的人民的重要性。接著時間拉到攻擊行動開始之前,從資深媒體人(梅莉史翠普)對共和黨的政治明星(湯姆克魯斯)所做的專訪之中,看到政客的矛盾,以及戰爭對於政客及媒體而言,僅僅只是操縱選票的手段及工具而已。
導演讓我們參與了這場密談,並且讓我們看到政府決策背後的用意及權謀。身為平凡百姓的我們,在這場謀略之外又對這樣的行為下了什麼樣的評語,做了什麼不一樣的選擇?
當然,實際的答案各自存在於觀眾的心中。但導演刻意安排了一組教授與學生的對談,反映了大多數人的心態。教育者究竟該在這場戰爭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是應該教下一代愛國,雖然明知道這場戰爭的荒唐;還是應該選擇置身事外,然後讓當權者繼續愚弄我們?教授沒有強迫學生,一定要以行動來表示愛國,但他提醒學生,漠視是一種姑息養奸的行為。最後,他把選擇權交還給學生,讓下一代思考怎麼樣的決定,可以影響整個國家的未來。
尤其身為台灣人,大多數的我們都選擇面對不平之事時冷眼旁觀,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免讓自己惹禍上身。而環境也教育我們,明哲保身為上策。但當大多數的人都選擇沉默以對時,不等同於默許暴力的發生?
我很欣賞導演,用這樣三段不同的故事,讓我們切身的感覺到,原來暴力及正義並不如我們所想像的巨大及遙不可及。三段故事中的六個角色,都是我們生活中習以為常的人物,有些甚至就是我們的親朋好友。用這樣的編劇手法來表達反戰的議題,不僅更客觀,也讓觀眾自己隨著片中的人物一同去發現事實的真相。
我們沒有看到戰爭沙場上的廝殺,但我們可以看到存在於政客與記者之間,在那個密室之中,法律與道德之間的矛盾;存在於教授與學生之間,在辦公室裡,討論實踐正義及姑息養奸的差異;存在於戰場上同袍之間,事實與理想的差距。
電影終場之時,教授用了一個雄獅與羊的比喻。說當年一次世界大戰時,德國詩人看到英國的軍隊,忍不住對英勇的英國士兵投以雄獅的讚美,但同時看到懦弱的英國政客,又加以嘲笑如羔羊般懦弱,最後,忍不住感慨,這個國家,竟是由一群羔羊帶領著一群雄獅,正好呼應著本片的原名,「Lions for Lambs」。
而選擇漠視的我們,在權力風暴之下,不知不覺中竟讓一群羔羊愚弄著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