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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談及劇情的本文前,先說說我對這齣電影的整體評價,
這是一部有歡笑、有淚水、有反思的好片,以國片來說,從
行銷到上映到內在表現都是可圈可點,沒有鼓吹黑道好帥的
企圖,甚至帶有對年少輕狂的反省,推薦大家走進戲院支持
一下,不過入場拜託不要遲到,一開始就有一顆大笑點呢。
- 以下心得涉及劇情,慎入 -
看完整齣電影,出現過最多次數的台詞無非就是俗擱有力、
正港的台灣國罵「幹你娘」了。因為我個人對這句髒話滿有
興趣的,還曾經用它寫了短篇小說釣出好多有趣的反應,不
過在那邊的「幹你娘」,跟在艋舺裡的「幹你娘」意義不同,
艋舺裡的「幹你娘」其實是充滿了父權、男權的權威式壓迫,
按字面解析,我幹了你娘,我就是你爸啦。可是仔細聽就會
發現,艋舺裡老一輩的大哥角頭們鮮少如此直接的炫燿這句
髒話,反而年輕一代的少年們根本把這句話當發語詞,為什
麼?因為這句話可以讓他們顯得氣勢壓過別人,可以讓他們
覺得自己擠身大人的行列,每一個人都對未來多多少少有點
想法,可是該怎麼達成呢?淡淡或重重一句幹你娘,透露了
他們的慾望。
阮經天飾演的和尚,以及王識賢飾演的文謙,兩人代表了子
執輩對父執輩的反抗,不過比起純粹對權力有興趣的文謙,
和尚的動機就更複雜了,他一方面有想稱王的野心,另一方
面又無法斬斷對友情、甚至是對志龍的微妙情愫,但是志龍
想當和尚所謂大哥的大哥嗎?在電影中,他表現出來的是很
慣於當大哥的感覺,卻沒有足夠的氣勢,打架不是最強,彈
得一手好吉他,面對別人的侮辱,無法像他爸Geta大仔一樣,
直接就是一巴掌加一腳;反而先是罵了一聲軟弱無力的「幹
你娘」才動手打人,那句幹你娘明白透露了他只能出口武裝、
卻沒大哥氣派的懦弱。
反觀這部片罵幹你娘罵最少的要角,趙又廷飾演的蚊子,他
正是艋舺中對父權依戀最深的人,因為從小沒了老爸,所以
在親切的Geta大仔身上投注感情,最後甚至主動代替志龍為
Geta大仔捧斗磕頭,並且誓言查明兇殺真相。他這份對父權
的傾倒,將與試圖反抗的和尚槓上。
和尚可說是悲劇性的角色,雖有複雜的作為,卻有著和其他
年輕人一樣的天真;他所接觸到的上一輩的紛紛擾擾,其實
都只是冰山一角,串起來後再加上文謙的煽動,「艋舺保不
住了」,讓他找到反抗的正當理由,他是貫徹「幹你娘」霸
權動機的大尾,可是在權力鬥爭白熱化的階段,他太年輕,
沒有辦法割捨下情感,看似他輸給了蚊子,其實是輸給了自
己,輸給了友情與義氣;他自己或許也體會到這一點,所以
最終被自己偏愛的人幹掉,卻是帶著微笑死亡。
所以綜觀《艋舺》,這是描述一群年輕人嘴巴喊著幹你娘、
卻沒人做得到的故事,最後的最後,懦弱的鳳小岳跟黃鐙輝
也衝出來把手上拿槍的和尚砍了、並把蚊子拖走。他們混的
不是黑道,他們終究混不了必須認真幹你娘、充滿權力秩序
鬥爭的黑道;他們混的是友情,是義氣,更是一條藉由打打
殺殺來衝撞彼此感情的道路,意義是三小,在情感面前,就
算跨越了那些再偉大的高牆也是必然迎接痛苦的。五根手指
握起來是一顆拳頭,因為他們方向統一往內,萬一出現了某
些必須張開手才能捧得住的東西,怎麼辦呢?
試著用幹你娘談《艋舺》,只是趣味,但絕不是我對這部電
影的評價;這部電影的編劇很精采,從蚊子與狗仔孩的衝突,
到志龍與狗仔孩的衝突,到廟口與後仔壁的衝突,最後又回
到內與外的衝突,環環相扣。導演的表現也很夠力,好笑的
或痛苦的或恐怖的或掙扎的橋段,搭配配樂後氛圍動人,淺
顯易懂卻將故事說得有層次。我喜歡這部電影,在編導演的
綜合呈現下,我看見這部商業電影中仍堅持著的自我反思。
題外話,這部電影中最符合標題的,竟然也是導演本人所飾
演的灰狼一角。灰狼OS:「蚊子,我真的是幹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