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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悄悄告訴她（Talk To Her）》/ 2002
「凝視的背後往往藏著無聲的愛慕，而最溫柔的凝視名之為陪伴。」我們的一
雙眼能夠說的、及靜聲相伴所能給的，常比最精準的文字還多。因為生命的意義
在於專注，在於時間，把這兩樣給了他，也就是奉上一部分的自己了。
《悄悄告訴她》是我最愛的阿莫多瓦作品。當然阿莫多瓦一向奪人注目，他的
故事——就像我當年寫的：「雖然有著稱得上荒誕離奇的角色遭遇，但主角們的
情感又被描繪得十分深刻，因而把握住了寫實的基調。再加上亮麗的鏡頭色彩、
動人的配樂感染力……」
——等一下。讀到這裡我自己皺了眉：「寫實」？我當初怎麼想的？
於是我想想。六年前的我，選這詞要說的，是雖然故事離奇、際遇誇張和鮮
豔，但這些強烈彎轉、碰撞的劇情姿態，為的是把其中的人物心思釋放出來，大
大地狂亂一番吧！沒有人不會形容阿莫多瓦是兇狠的、濃烈的，但在這些瘋狂中
所浮現的人心、人性、人情，又是對真實人生的紮實觀察而來。這才是我所謂「
寫實的基調」。這才是我們不忍看見、不敢看見，又其實心知肚明的。當我們有
愛想給予，有情想付出，那動作可以多嚇人？那姿態必定是捲風捲火的，因為我
們的生命能量就在其中了呀！
而《悄悄告訴她》在我十年前第一次看、六年前再次重溫後寫下了文章，卻
要到去年，在《PINA 3D 》裡近近地感受了【穆勒咖啡館】之後，才覺得真正懂
了。「碧娜鮑許的《穆勒咖啡館》舞台上是兩個悲傷的女舞者跌跌撞撞不斷地找
尋，無視於散落在周圍的桌椅，而身著社會化服裝的男舞者有著『世界上最憂愁
的面容』，萬分緊張地為她們撥開路上的障礙，身形憔悴而歷盡滄桑。」從前的
我看片頭這段，只看到男子為女舞者們不斷付出，並以此理解電影中兩個男主角
對愛的需要、企盼，和「給予」的方式。但在更長版本的舞劇裡，我感受到的是
女舞者們的徬徨，那難以安定的面對自己的漩渦。
和自己相處，有時候比和別人相處更難，因為沒有任何社會規範、言語形式
能代入／教導我們怎麼做。這部電影告訴我們「情」，而那情看似是付出給別人
的，其實仍是我們想給自己、想填補自己的缺口的。如何調勻自己內在的波濤？
這才是這濃豔的故事真正想問的。
前幾天，我在另一間咖啡館裡讀到一張小字卡，上頭寫著：「與其擁有對抗
宇宙的能力／更渴望得到安撫自己的咒語。」而我真喜歡。畢竟我們的一輩子，
就是在探索和親近自己這個小小宇宙哪！
我當年寫的文章在這裡：
http://blog.yam.com/YenC/article/10433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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