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和朋友相約看了IM3,很高興Marvel又拍出一部讓人耳目一新的
精采作品:導演的黑色幽默將沈重的題材變得輕盈可喜、甚至熱鬧有趣,充滿了
顛覆性與意外性,娛樂效果十足--尤其在史上最萌破碎裝甲馬克42與史上最
強鋼鐵花瓶的部份XD。
不過回來電影板爬文發現,這次的反派BOSS齊禮安被誤解得十分嚴重:
說他只因為被放鴿子而向東尼復仇(他的動機與行為都不是為了復仇!)、說他
很老梗地想征服世界(根本沒提到這點吧?),或是覺得他比不上小丑云云(這
是稱讚吧?就像說你沒金城武帥/林志玲美一樣)。我倒覺得齊禮安是少見的高
度理性反派,會針對目標採取最適合的手段,盡量擴大自身的經濟報酬,而且策
劃縝密、一棋多用,更難得的是不受自身情感左右,已屬相當高格調的反派了。
齊禮安轉變的契機確實是東尼的爽約:當時的齊禮安殘疾窮困,唯一能讓
他翻身的機會就是手上的研究;好不容易能夠接近他的偶像東尼,對方邀約他進
一步見面詳談,其財力也足以提供資金讓研究完成--眼看夢想即將實現,能和
心目中的偶像一起完成足以改造人類、改變世界的歷史性壯舉,還有什麼比這個
更振奮人心?
希望越大,幻滅的痛苦也越深。
東尼隨口給了別人希望又任意踐踏,無意赴約還叫人上屋頂吹著12月底
的寒風等待,擺明故意惡整對方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但對齊禮安而言,被自己
敬仰的對象以如此惡劣的方式否定,他不是憤怒而是「絕望」--認為自身的存
在及研究毫無價值,到了可以去死的程度。如果不是他正向思考、克服情緒低潮,
也許就在跨年夜跳樓身亡了。
然而這只是齊禮安轉變的「契機」,卻不是他在IM3中行為的「動機」,
在東尼直接向滿大人嗆聲、損及滿大人的威信之前,齊禮安不曾針對東尼做出任
何報復式的攻擊行為(註一),炸毀豪宅甚至沒動用絕境士兵,很難說他的目的
就是對東尼復仇。此外,他也不曾說出「想要征服世界」、「促進人類進化」或
「掌握全球資源」之類話語,所以這類遠程目標只能存而不論,他表現出來的行
動也只有「完善絕境研究」這個目標而已,畢竟絕境系統的過熱與不穩定,才是
他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前者會危及他的性命,後者使絕境無法作為醫療或真
正的武器使用。
為了完善絕境研究,齊禮安必須獲得更多的資源、取得更好的人才和更多
的研究經費,為此他採取了多種途徑:
(一)資金取得方面
1、爭取投資者:
齊禮安腳踏實地、勤奮又認真地親跑業務,之前約見東尼雖然被慘放鴿
子,他還是再接再厲地遊說史塔克集團的CEO小辣椒投資AIM,一方面也藉此
接近、追求她,畢竟她是東尼的女友、最大弱點與競爭獎盃,得到她有著物質與
精神上的雙重意義--有道是「不能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女人!」(大誤),
選她做攻略目標可謂一舉數得。
2、製造恐懼循環
「敵人是自己創造出來的」,這句警語從開場就被提出,最具體的理解就
是東尼的傲慢創造出齊禮安這個敵人;而中東(or中國)恐怖份子滿大人其實是
美國軍方關係者創造的虛假敵人,也算這個主題的反諷性延伸。
但從抽象層面來說,「敵人是自己(內心)創造出來的(恐懼)」更是貫
穿全劇的焦點命題--對未知敵人的恐懼讓東尼焦慮得夜不成眠,鋼鐵盔甲從復
仇者中的馬克8號一路飆到42號都無法讓他產生安全感,而在得知自己沒有鋼鐵
衣的保護時,東尼更是直接被焦慮症擊倒崩潰。
未知的敵人比已知的更恐怖,齊禮安深明此理,充分操弄「恐懼」的心理
來達成目的:他自己並不出面,而是塑造了恐怖分子「滿大人」--這位恐怖分
子身分不明、所在地點不明、武器不明,甚至訴求與目的都隨時改變(報復美國
屠殺印地安人?報復漏油事件政府包庇?),根本無從應對、也無法判斷他下一
步要做什麼,只能任由他隨機屠殺,讓民眾、軍方和總統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
因為恐懼,總統需要「鋼鐵愛國者」提供保護、美國需要給予AIM更多
的經費研發對抗武器,結果更是讓齊禮安趁虛而入:他以AIM調整過的「鋼鐵
愛國者」綁架總統,讓總統穿上鋼鐵戰甲公開處刑,展現出滿大人擁有毀滅「最
有權者」+「最強武力」的恐怖力量,由此製造出更大的恐懼,他便能藉由這個
恐懼的惡性循環,不斷獲得資源、予取予求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齊禮安商業頭腦十分靈活,絕境的失敗品從東尼的角度看
來無法當成武器使用(因為無法控制),但齊禮安還能拿去做資源回收,製造無
法追查來源的爆炸攻擊以升高人們的恐懼;而絕境的成功品除了作武器使用外,
還給了副總統治癒女兒斷腿的希望,從而和AIM合作攫取更高的權力--換言之,
無論絕境成功或失敗,齊禮安都能拿來當賺取研究經費的工具,充分體現國父
「物盡其用」的救國方針。
(二)人才延攬方面
1、植物學家
齊禮安招攬具有研究熱忱的女植物學家為他工作,之後就算發現她背著自
己去找東尼和小辣椒時,他也很快就接受她的辯詞,畢竟還在用人之際,所以對
她的背叛輕巧略過。然而在她第二次背叛並以生命威脅他時,由於已經得到了東
尼這隻會下金蛋的雞,他也就毫無顧忌地殺了對方。
2、東尼
對於曾經傷他至深、現在卻落入他手中成為俘虜的東尼,齊禮安有充分的
理由可以發展各種振奮人心的鬼畜監禁戲碼,先X後殺什麼的也是很合理(?)的
....但令人失望(!?)的是,他根本無意報復、虐待或折磨東尼的身心,反而
一槍斃了植物學家,轉頭就聘請東尼上位--相較其他電影中對主角各種報復式
的痛苦刑求(皇家夜總會….光想就蛋疼啊!),只是被綁了四肢、和平常玩的
情趣遊戲沒兩樣的東尼多輕鬆愜意啊!向看守的士兵恐嚇打嘴砲都不會挨揍呢!
(茶)在此看不出齊禮安對東尼還存有什麼仇恨,反倒是恪遵國父「人盡其才」
的治世箴言,想讓東尼為他工作。
(要不要湊齊「地盡其利」、「貨暢其流」啊?XD)
比起IM1中十環幫以水刑逼東尼製造武器(同注一),齊禮安的方法文明
又有效率:他不需要恐嚇東尼、或是製造多餘的痛苦,而是直接給小辣椒注射
絕境,讓東尼不得不幫忙完善研究,這可比什麼肉體刑求都有效得多--只是他
沒料到自己的研究如此成功、小辣椒第一次當絕境就上手,才會讓自己成為本片
「敵人是自己創造出來的」的最佳範例....(默)
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理性是通過實踐的途徑確認工具(手段)的有用性,
從而追求事物的最大功效。齊禮安能夠綜觀大局、縝密佈線,將手上資源予以最
大化運用,既不乏發明與應用的聰明才智,也沒有執著於仇恨而偏失目標,還能
夠從失敗的打擊中重新站起,EQ遠比東尼高上許多--基於齊禮安(注二)以上
的表現,已堪稱Marvel系列作品中最優秀的理性反派,值得我們給予掌聲肯定。
註一:我不覺得IM1、2的十環幫和這次的滿大人有什麼關聯,IM1中十環幫的首領
剛開始根本不認得東尼,之後知道他是史塔克集團的王子後,也只是一方面勒索、
一方面逼東尼製作武器--如果十環幫的最高首腦是齊禮安,早就抓東尼去做絕境
研究了,哪會暴殄天物讓他在山洞裡造飛彈?比較合理的推測是齊禮安借用了「滿
大人」的名義,而真正的十環幫或滿大人也不反對別人幫他們製造對美國的恐怖攻
擊,所以並沒有出面澄清。
注二:李安伯伯為了拍「少年PI」已經累得滿頭白髮了,拜託大家選個字,別打成
「騎李安」了好嗎?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