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前,林正英、錢小豪、許冠英主演的《暫時停止呼吸》(港譯:殭屍先生)
掀起華語影壇殭屍旋風,夯到台灣大街小巷繪聲繪影有人偷渡殭屍在中台灣山區出沒
包括《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劇情,也都有插進這段六七年級生的集體記憶。
小學班上同學們都曾拿毛筆在黃紙上鬼畫符,偷抓幾把家裡米缸白米當糯米去上學。
但我阿公那時在市場殺雞,雞血混墨汁自製的「墨斗線」,我當年整的,可是真貨!
《殭屍》邀得一眾老戲骨出山,重演天師捉妖的陳年殭屍梗,致敬之外,更見顛覆~
卻不是拍當年插科打諢的恐怖;而是角色們對舊人舊事和「家」濃得化不開的緬懷,
捨不得放手的人都鬼氣上身,像徘徊人間的幽冥,電影講鬼,卻也是講回憶的執念:
有落拓藝人錢小豪對妻兒的,有時不我予的道士陳友對父親的,有鮑起靜對老伴的,
有瘋婆惠英紅對家破人亡的,有管理員盧海鵬對街坊的,有邪道士鍾發對生老病死…
當鏡頭特寫在這群人的臉上,照見歲月的留痕,其實無需對白,已經有戲。
開場,80年代動作明星錢小豪就扮演現實中風光不再的自己,決定遷入凶宅尋死。
我就想起藝人「兩百塊」晚年潦倒病死在無人知曉的萬華南機場舊公寓。
曾經喧鬧的公寓,被遺忘在城市的角落,收容著一群走不出去和潦倒落難的人們,
靠躺在散發霉味的椅塌上抱著泛潮的回憶,在陰暗的屋廊下撣著菸灰,等待死亡。
最熱鬧的,也許是幾年前管理員巡樓,破門發現老婦伴屍而眠,鬧上新聞的那幾天。
然後八卦雜誌就會翻出這棟凶樓發生過的姦殺案和自殺案,穿鑿附會風水邪煞之說。
沒敢想像新聞被後這扇門裡那些伴屍而眠的日子是怎麼過的?《殭屍》拍出來了。
就是這樣一棟老村屋,或是沒落舊市場上成排走廊一間間挨著天井採光的老大廈,
住著位慈藹的老婦人,與她藏在浴室、用土埋在浴缸裡面保存,期待回魂的老伴~
我們看著這位熱心替鄰居縫衣修衫賺家用的阿婆,在工作室兼客廳的促狹空間裡,
繞著死去老公挺立的屍身,邊修長改短整理衣服,邊跟老公一如往常地閒話家常,
講著講著又悲從中來意識到愛別離,卻又百般叮囑說會等他七七四十九日後返生。
這四分鐘,一鏡到底,表情變化加上獨白走位,讓人哀傷又不寒而慄。。。
更甭提阿婆狠下心,突然目露青光,把來家裡玩要尿尿的孩子,送進廁所餵殭屍,
她一會兒殺心湧現、驚惶失措,一會兒又流下殘存人性眼淚的七情落臉,神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