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看了一部改編自同名小說的電影《凱文怎麼了》。
電影以兩種時序交錯，敘述一個母親在一次狂歡下意外懷孕，
結婚、產子、全職母親等等不在她人生計畫中的任務接踵而來
，孩子卻彷彿是前世和她結了冤仇的小惡魔一般，人前人後兩
張嘴臉，專門和她作對，母親不知怎麼愛這個孩子，直到孩子
在滿16歲前夕動手屠殺校園師生的那一天…
導演用許多形式化的手法，寫入影片的沈重和壓抑。開頭是瓦
倫西亞的番茄節，萬頭攢動的狂歡人群，宛如聖人又似是祭品
的女主角被抬進場，被擠爛的不計其數的番茄肉泥沾滿了她全
身，還有畫面的每一處，彷彿是預告親手犯下的罪衍終將血紅
地讓你無力償還；這種紅色，運用在校園喋血事件後母親孤寂
一人贖罪式地面對小鎮集體的凌辱，面對她的兒子。以灰白為
主色的影片，則利用輕快的鄉村音樂和嘈雜刺耳的噪音反比能
幹母親在教養方面的無助和壓力。
觀影前我對電影主題的預設是，母親偏差的育兒方式導致一個
少年犯下慘案，觀影後我卻啞口無言。大眾總試圖為校園屠殺
的年輕兇手的犯案背景，歸因於他的家庭環境、父母教養、人
際關係等等，宛如罪惡的基因必定生根，懲罰一人不足以承擔
仇恨。但是，惡之所以為惡，實在不必任何理由。
身為一個母親，一定都是幸福喜悅，而不是充滿不安、緊張的
嗎？面對這樣一個高智商卻乖張狡詐的孩子（這個部分電影刻
意放大），母親嘗試以中產階級的方式教養他，卻被拒以千里
之外；母親帶孩子出遊企圖拉近距離的模式，卻被孩子尷尬地
一語道破；母親搜查孩子的房間，渴望了解他的內心世界，卻
反被愚弄了一番。母子兩人始終互斥，對彼此防衛、疏離、不
情願的互動，叫觀影者坐立難安。孩子殺人後擺出勝者接受群
眾歡呼（唾罵哭號）的姿態步出大門，卻留了母親活口；觀者
對母親的同情，隨著劇情推進，在那一幕，升到最高點。
為什麼？兩年後，母親在監獄裡，問了兒子。兩年來，母親
不間斷的探視，兩人始終沉默，這段時間給了他們足夠思考的
長度。此時此刻，兒子的眼神卻起了不同以往的變化，說道：
「我一直以為我很確定，但現在卻不那麼肯定了。」
我以為你不愛我。
片末兩人和解的擁抱，是從過去到現在兩人最接近的距離。惡
之何以為惡，本就毫無意義可言，如果一定要為罪惡找出一個
原因，那我可能得庸俗地說出，那就是愛吧。
這部片，也啟發了很多我個人關於如何學會去愛的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