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片我看了兩次,第二次看了之後,終究還是默默掉淚。
原以為是在講拍賣寂寞的拍賣師的奇幻故事(就像第八號當舖那樣),
想不到是在說一個很寂寞的拍賣師的故事,寫實又犀利的可以。
我並沒有聚焦在"寂寞"這字眼,也許因為人生來就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即便有了情人,有了朋友,有了家人,有了成功的事業,有了一切。
但從出生到死亡,終究只有一個人,與其是寂寞,不如說是孤獨。
男主角Virgil Oldman,姓氏很有意思,竟然叫做Oldman。
老男人。
這老男人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
這不就是你跟我嗎?我們初遇愛情的樣子。
我們都是Oldman,我們看似優雅的一個人,全部都把自己打理得好好的,
有工作,有社交,有美好的生活,在愛情面前,不管是生手還是老手,
不管幾歲,我們都渴望靈魂的碰撞跟溫度,
期盼自己某個被藏起來的地方有人看見了並且好好呵護;
期盼自己受過傷的地方有人溫柔呵護並且發誓不再傷害;
期盼有個跟自己一樣奇怪的人包容自己的殘缺彼此吸引;
期盼自己渴望被了解的部分被對方小心翼翼的挖掘珍藏。
於是你遇見這個人,然後你戀愛了。
在愛情面前我們都得低頭。
這部片對我而言,與其說是環繞在寂寞這主題上,不如說我透過男主角歐德曼,
看見人遇見愛情時候最原始的樣子,從一開始認識的衝突,好奇進而想多認識對方,
然後開始患得患失,假想比自己英俊(美麗)的好友可能會是情敵,
遇到問題了可能會轉而向朋友求助,然後更進一步就會想試探對方對自己的感情
的深淺,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我在想,為什麼男主角設定會是個老男人,而不是個年輕的小夥子。
歐德曼在愛情上的卻步,沒自信,從未被引出來的感情,對於愛情的渴望,
這累積了幾十年的情感,多像我們一開始遇見愛情的樣子。
除了職業上的設定之外,我在想也許老男人這身分上的設定,
對於愛情的追求上,更貼近我們遇見愛情更真實的模樣。
對照最後歐德曼知道真相後,潦倒的進入療養院復健,
一幕幕都血淋淋提醒我們在感情上受傷的慘絕人寰。
"人的情緒可以偽造,比方說喜悅,憤怒,生病,康復....,
愛情也是藝術品,只要是藝術品就可以偽造"
"贗品都有真實的一面"
到底是藝術品就可以偽造呢?還是就算是贋品也有真實的一面?
這兩句話像一個迴圈,扣在一起。
是不是想起某個時刻,某個人曾經給的諾言,曾經說過的話,
曾經做過的事情,即使到後來讓你傷心透底狠狠嚐到被背叛的滋味。
但你信嗎?
那些是真的嗎?
歐德曼的感情是如此炙烈而單純,在愛情面前,即便是將心封閉
了幾十年,他的心像他家中那個藏滿仕女畫的密室那樣,
藏有渴望被了解,被觸碰的熱情。
其中有個橋段是某個下雨的夜晚,他被三個人給襲擊,偷走了
他身上值錢的商品,一個七老八十的人哪經得起這樣的挨打。
我第一次看的時候單純覺得他只是被搶而已,第二次去看,
覺得那應該是歐德曼自己自導自演(因為前一場戲他跟帥哥工程師
朋友說他想把克萊兒哄出來),
與其說是哄,不如說是試探。
他想看看他挨揍了克萊兒會怎樣,除了可以引克萊兒出大門
也許病情會有好轉跡象之外,更可以看出克萊兒的真心。
也許可以知道自己在她心裡有多大的份量,克萊兒到底愛不愛他
對於一個戀愛中的男人這是多麼划算的試探。
這種沒安全感,試探得逞的感動,讓你知道愛情的確真實存在
的踏實感,滋味美妙。
這部片除了勾起人對愛情最深處的渴望之外,也尖銳質疑對愛情的信任。
"愛情剛開始的時候他說他愛你你不信,到後來愛情消失了他說他不愛你你也不信"。
我忘記是在哪看到這句話的了。
這部片很尖銳的質疑了我們對愛情的信任,我們都有顆肉做的心(瓊瑤上身嗎),
也渴望被溫度包圍,被溫柔包容,都害怕受傷卻曾受過傷。
愛情悄然來臨的時候,
你信嗎?
是真的嗎?
我看很多討論,對於女主角是否愛歐德曼這件事,有不同意見。
但對我而言,"贗品也藏有真實的一面",我覺得是貫穿整部戲的核心,
我信仰這句話。
歐德曼後來在回憶女主角跟他說的話的時候,
"不管我們之間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你要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回憶這句話的時候,帶到了女主角的正臉,之前是沒有這一幕的,
這邊我就信了克萊兒的真心。
我覺得情緒不是藝術品,我們在情緒上只能假裝,卻無法假裝得很徹底,
假裝的愛情,那就是贗品,但贗品也有真實的一面。
你愛他,那怎麼假裝的來呢?
導演很高明的把對愛情的信任,以及我們對於愛情的渴望,
用這麼寫實的手法丟給我們自己去思考那些關於自己,
關於電影裡面那些真真假假的問題。
"先生,你一個人嗎?"
"不,我在等一個人。"
不管真假,歐德曼得到了 the best offer,他失去所有,潦倒的進入安養院,
但他得到了愛情,並且始終相信,即使我們看來是個天大的笑話。
歐德曼最後仍然相信克萊兒說過的話,我們觀眾看來真的覺得殘忍,
但,愛,那就是真實的。
推薦給大家,後勁很強,但孤獨男子不建議自己去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