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姐既然說她「本來就是來打醬油的」,那我一定要稱讚一下:這瓶醬油打得好呀!
本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第一瓶醬油,就在開場大戰,也是我個人認為唯一夠爽的一場大戰。聚合纖維終結者們登場,還有一群長髮刺青有洋有華的無名變種人,大家使出渾身解數,有冰有火有鋼鐵,還有冰冰姐 Blink 的大絕活:自由空間連結(應該只能在短距離內吧,不然乾脆把終結者送到地球另一邊算了),不得不說這個自由空間連結真是太精采,不但戰技巧妙、畫面也多彩、空間感更是奇妙得令人目不暇給。
冰冰姐這瓶醬油打得很好!她擺明就是個路人小配角,鏡頭也從沒聚焦在她身上超過五秒鐘,當然也沒讓她發揮什麼演技,不過就遠距離肢體動作與幾次外速特寫到她的鏡頭來說,相當迷人!包括最後被三刀穿身的死法也很迷人,比暴風女和萬磁王的死法帥氣多了。就幾位一起打醬油的角色來說,她的表現比伊恩麥克連和荷莉貝瑞這些西方影帝后級人物精采太多了!可惜在 credit 裡面還是遠遠落在西方大牌後面…
第二瓶好醬油,是驚鴻二瞥的快銀。快銀打電動打乒乓偷皮夾都很放蕩不羈,要給主角們擋子彈時更是輕鬆又頑皮,還要整理衣著、帶上耳機、順便沾口湯嚐嚐看,每個討厭的警衛都要捉弄一下… X-Men 這系列電影最令我討厭的就是大家都太愛耍酷耍帥了,但這個快銀硬是不屑這些做作的帥氣風格,另闢蹊徑,我非常欣賞!
可是,除此以外,我對本片其他大多角色的塑造都充滿反感,這並不是說他們演得不好或是說這個角色塑造得不到位,事實上我覺得他們幾乎全部都有 X-Men 的一貫風格,只是我覺得他們「賣帥」的痕跡太明顯、太昭然若揭,因而自己心生反感而已(純個人主觀感受,大家想批就批吧),譬如:
1. 開場大戰結束後 X 教授帶著一臉睿智聖光從飛機緩緩下來,旁邊跟著金剛狼和暴風女還有批風萬磁王,好一個華麗出場,像是五月天演唱會登台一樣、更像很多搖滾天團專輯封面一樣,很帥很風格化,但太帥了我反而非常不喜歡。等到讓這些 X-Men 前輩們開始對話後,才發現這耍帥之下有多麼空洞,只有 X 教授和金鋼狼是有血有肉的主角,萬磁王和暴風女都只是出來傻傻地接話的花瓶。
2. 許多角色都是從別的電影裡借來的明星面孔,而且處理得儘管精采卻都很刻板。譬如《全面啟動》天才少女,就是借來演《全面啟動》這類心智遊戲的,一味古版地嚴肅認真,真像《全面啟動》;譬如《冰與火之歌》小惡魔,擺明就像《星際爭霸戰 2》 看 BC 紅了就請他來耍帥一樣,看 Dinklage 紅了就叫他來賣小惡魔人小鬼大心懷鬼胎又嘴賤的刻板形象,但事實上只是用刻板角色來浪費 Dinklage 的豐富演技而已。
3. 這個賣特定明星刻板印象的手法,甚至發生在主角身上。年輕的 X 教授這個主角,這集好好讓他不修邊幅沉迷毒品搞頹廢,我不知道這個劇情是否必要或這樣的表現風格是否必要,但我覺得這就是在賣 2013 年的頹廢男 McAvoy,這個 X 教授和去年《汙垢》中的髒警察與《索命記憶》中的髒拍賣師,形象有什麼不同呢?這樣演當然沒什麼不好,甚至這樣呈現 X 教授也很有趣,但是「賣頹廢」就像「賣帥」一樣令我反感。
4. 至於另一個主角魔形女,我也覺得她在這集變得扁平了很多,上一集自我摸索與游移又充滿衝突的多面角色性格,在這集沒剩下多少,反而更像是堅定冷酷的「復仇孤女」,這要說是《飢餓遊戲》的凱妮絲形象嘛?倒也不盡然,但是仍然給我一種「消費凱妮絲形象」的做作感。還好,我覺得一眾被消費刻板形象的角色中,還是魔形女的 Lawrence 還比較有若隱若顯地掙脫這刻板形象,低調地表現出一些多面複雜的思緒。不過儘管如此,這集的魔形女還是比上集平板多了,或是說,上集太豐富,這集就算表現穩當也很難超越上集。
5. 萬磁王,我倒沒特別覺得有在賣什麼 Fassbender 式帥氣,就是中規中矩地演不擇手段激進份子罷了,這很 OK。我不喜歡的是萬磁王一以貫之的飛行動作,雙腿併攏、伸直腳尖、雙手平舉,我不知道這種飛行風格是誰創造的,但在漫畫與漫畫電玩改編電影裡面真的看太多次看到煩了;上一集還只有萬磁王一個人這樣飛,也還罷了,這集卻有萬磁王與他的八大金剛一起這樣飛,很帥 - 帥到讓我想吐。
6. 同樣很帥氣,但我很反感的形象還有聚合纖維終結者們降落的姿勢,這種卡漫電影中降落就一定要瞬間掉下然後蜷曲蟄伏在地的動作,我不知道是從哪部電影開始的,《雷神索爾》有(這些終結者的噴火動作實在太像索爾一裡面那隻大金剛,難道是同一個角色嗎?)、《殺客同萌》有、《機械公敵》有、我甚至懷疑這種刻板動作是不是很早以前從陶比版《蜘蛛人》的動作裡學來的?
除了這些角色與動作塑造讓我作嘔之外,大體上我很欣賞本片的戲劇結構與鋪陳。很簡單,主角就是金鋼狼、X 教授、魔形女,其他都是跟冰冰姐一起來打醬油的,包括野獸即使戲份很多也一樣是大瓶一點的醬油,包括萬磁王儘管還有給年輕版的法斯賓達主演很多暴走劇情,卻像是一個被放棄的角色一樣,年輕的 Charles 就這麼放棄他了,新的和平未來沒有他了,甚至舊的末日未來裡面伊恩麥克連也只是來演沒有什麼自主性格的花瓶而已。
金鋼狼、X 教授、魔形女、半個萬磁王,大體上的劇情張力還是一個意識型態問題:秉持性善的和平主義者 X 教授、與秉持性惡的激進主義者萬磁王、還有一個走中間路線只求率性復仇卻沒什麼大計劃的暴走少女,就是又一次的面對異己之意識型態路線選擇,也是 X-Men 系列電影在帥氣動作之外一貫的精華基底。金鋼狼,則是一面鏡子,是一個信差也是見證人,與各集金鋼狼電影中在悲苦宿命面前負隅頑抗的悲劇性格一以貫之,而今終於給金剛狼無盡的悲慘命運一次最完美的重開機。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 X-Men 系列電影,我能給它好雷只是理性地欣賞它的成果展現,心底卻總是對它相較於其他 Marvel 超級英雄電影特別風格化的「賣帥」路線非常反感。在這其中,唯一從頭到尾都沒缺席、也一以貫之地一直展現糾結人性而非帥氣面具的金鋼狼,一直都是我看 X-Men 系列電影唯一一直認同、一直在乎的角色。
我很高興,終於有一天金鋼狼作夢醒來是個美麗的真實世界,這個無盡的惡夢終於結束了,儘管是用「重開機」這種不負責任的時空旅行大絕。不過看在金鋼狼的份上,我可以破例感謝這個大絕一次,儘管本文針對視覺風格與角色呈現罵了這麼多,我仍然心悅誠服地給它一個 [好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