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部片,有點沉重,卻對於結尾想帶出的那點情緒,莫名的了然於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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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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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愛情故事都有個屬於那個年代最重要的歷史背景,
就像『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裡柯景騰和沈家宜碰上了九二一大地震;
『女朋友。男朋友』是發生在野百合學運時代的故事;
頤和園則是橫跨六四天安門事件、柏林圍牆倒榻、蘇聯解體和中國經濟起飛。
住在中韓邊境的余紅考上了『北清大學』,離開了家鄉的情人隻身來到北京念書。
在社交上並不是那麼信手拈來的余紅,在同學眼裡有些特異獨行,
直到有日在宿舍裡認識了隔壁寢室的李緹,藉由李緹及她的男友若古,
認識了影響余虹大半生的周偉。
這兩人到底愛得有多深 ? 除了余虹日記裡的文字,兩人在Pub共舞,
以及昆明湖裡逆光划船等老掉牙的情侶純愛畫面之外,
導演婁燁將大量大量的畫面放在兩人彼此性愛的畫面上,關於這點有許多不同的
影評意見,有些影評認為沒有必要,甚至刻意有嘩眾取寵,但就我個人的看法來
看倒是覺得沒有太大的不妥(除了看的過程實在有點讓人害羞之外),年輕時期的
愛情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受制於過量荷爾蒙的牽引,這是人性;在婁燁的手裡,
看到的性,是荒誕的青春,是濃烈的愛、也是未經世事、未染風塵的年輕世代
一種看似無腦卻又滿腔熱血情懷的宣洩;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在余虹的日記裡,她寫著
"周偉,為什麼我總是急於同你們,我的男孩子們,做那件事呢?這是因為,
只有在那件事的進行中,你們才懂得我是善良的。我試過多少種辦法,
可最後還是確定了這個極為特殊直接了當的方式。我已經一勞永逸地使兩個或
三個異性了解我,理解了我的善良和仁慈。"
余虹的愛,太過激烈甚至還帶點報復和毀滅性,她想要的很多,
在彼此之間任何一顆沙礫都不允許存在,只可惜,周偉只是個平常的男子,
除了自己的女朋友,他還想花點時間勾搭其他的女同學,在某些時刻他無法
克制自己出軌...甚至對象是他與余虹的共同好朋友李緹。
李緹也是個奇妙且值得去好好探討的女子,她有著穩定交往多年的男友若古,
但其實看得出來她其實是深愛著周偉;在六四之後,余虹因無法承受李緹與
周偉的背叛,憤而休學返鄉後,周偉和李緹則在若古的幫助下去了德國。
在德國的李緹與周偉,繼續過著背叛若古的生活,直到周偉提出想回北京,
李緹才發現在周偉心中始終有余虹的存在,也許是在周偉的矛盾中看見了自己
的矛盾,最終李緹選擇在周偉與若古的眼前,毫無預警的跳樓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是想讓周偉內咎嗎? 還是想對若古贖罪呢? 我們只能猜測了....
而若古真的不知道李緹一直與周偉有一腿嗎? 還是其實知道,只是不忍拆穿,
但若古絕對清楚李緹不愛他,他才會在送周偉去機場的路上說『李緹不讓人家愛他』。
離開周偉之後的余虹,即使不斷的再度遇到許多男人,但她在心裡和日記裡其實
仍然不斷的在與周偉對話,
"今天我翻開影集,看到周偉 的照片,我的心居然又在劇烈地跳動。看他一眼,
又喜又悲。凝視著這張臉,我問我自己,從這麼坦然直率,堂堂正正,堅決正直
的臉上,怎麼看不到一絲可疑的陰 影?為什麼無論這個人對我說過些什麼,
做過些什麼,我都不是很想計較,心總是又向著他?"
"周偉,好陌生的名字啊,好遙遠的名字,我一下子忘了他的名字,真該死。
他也跟我一樣在想著某個人嗎?他在想誰呢? "
"周偉,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我的腦海中出現你的名字,你在哪兒?
我們這的要分開了嗎?是現在嗎?我準備好了嗎?"
這些記憶的段落是很動人的,也許在有些人心裡一生都保有這樣的對象,
當你碰上了任何事,都還習慣性的對他訴說,即便是他已經不在你身邊,
偶爾恍然間卻會產生他還在身邊的幻覺,但這幻覺卻又再下一秒突然破滅,
真切的認知到歲月已逝,人不在、心不在、感情也不再,那種無助又濃烈的蒼涼感,
讓人除了傷心還是傷心。
因此這故事最真切殘忍的段落出現在最後,當周偉好不容易打探到了余虹的消息,
即便發現她已婚,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去連絡余虹,兩人相約在公路上的加油站
碰面,一起前往海邊和飯店,在車上兩人無言,在海邊亦是無言,
這些無言裡頭其實涵蓋了太多文字,余虹這一生心理有太多話想對周偉說....
到了飯店的兩人如同以往的開始親吻,卻在某一剎那發現無法繼續,
余虹為了害怕尷尬急忙搶著出門幫忙買酒,卻在外頭晃了一夜不敢回到房裡;
至於周偉,終於在天色發白之後像是明白了什麼,自行開車離去,他的車就這樣
經過了余虹的身邊,頭也不回。
所以周偉究竟是因為惱羞成怒而離去,還是終於也發現了歲月流逝後,
彼此都已經不再是彼此了呢? 片尾的鋼琴配樂響起,
導演將觀眾的情緒留在電影裡....
這段讓我想起日本作家柴門一部很有名的漫畫『愛情白皮書』,
分手多年的情侶重逢後,以為彼此依然相愛,卻在激情當下瞬間理解了
「原來我們都變了」這個事實,殘忍又真切,時間真的是個溫柔的殺手,
『愛情』或許從來就沒有『永恆』這件事,我們原本就不該有這樣的奢求吧!
頤和園是部大膽的片,不管是政治還是情感上。雖然不太清楚婁燁是想藉由
愛情來偷渡六四天安門的歷史,還是單純的想用這些歷史事件,來創造時間感,
藉以點綴出校園愛情裡的人們,面對現在與未來那種充滿不確定的茫然感。
相較『女朋友。男朋友』的導演楊雅?那樣大辣辣的將學運事件當成主軸之一,
『頤和園』的導演婁燁雖然已經大膽置入六四天安門事件,
卻依然看得出來必須小心翼翼的輕輕帶過。雖然最後還是難逃被中國禁播的命運,
這也是種不言而喻的兩岸差異。
但不管如何,愛情都是這部片最重要的一條主線,婁燁曾在一場座談中說過:
『《頤和園》實際上是個公路電影,是趟旅行,不同城市間的移動是一個旅行,
心理上是另一個旅行,整 部電影是兩段平行旅行。』
在女主角余紅看似無病呻吟的愛情裡,我們卻又不得不承認,所謂愛情實在
毫無理智可言,清醒的局外人絕對無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