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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犯錯,也會成長,Blomkamp驚人的處女作《第九禁區》後,在《極樂世界》犯了一
些錯,然後就是《成人世界》。
先說我的結論,《成人世界》比不上《第九禁區》,但依然是好電影,一些劇情處理上的
粗糙降低了整體的評價,畢竟許多人進電影院就是在抓這些「bug」,這樣才顯得他們有
「認真看電影」,例如世界大亂怎麼還開運鈔車出來、機器人怎麼有腦神經、中槍不先
去看醫生還在那邊意識傳輸blablablalalala,電影工作者都能解釋,只是這些解釋不是
那麼直覺,說服不了大眾,那被吐槽也是沒辦法的事,但電影和人一樣,有些外表就和
藹可親,讓人們更容易深入他的世界,如果他剛好又是個有內涵的傢伙,那就比較容易
成為人生勝利組,像是《第九禁區》;而有些人天生長得兇,一般人比較難跟他親近,
《成人世界》就是這樣一部面惡心善的電影,他面惡的部分我就不說了,這裡只談心,
也就是所謂的我腦補。
如果要我選一幕電影的核心,我會選床頭故事那一段。
不是那個黑羊白羊過橋互相禮讓,黑狗白狗掉水裡的故事,而是黑羊在一群白羊中,不
因為自己的不同而自卑,活出與眾不同的精彩的故事,媽媽跟Chappie說,讓你獨特的不
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內心、你的思考、你的意識,有點像「我思故我在」,但這裡就
出現一個問題:Chappie是一個機器人,一個人工智慧,他能算是一個「生命」嗎?
「生命」到底是怎麼定義的?
在人類建立的社會裡,生命的價值是有階級的,人類跟狗的價值不一樣,狗跟螞蟻、
動物跟植物、甚至巨蛋旁邊的樹跟公園禁止踐踏的小草價值都是有差別的,在這人造
的價值光譜裡,Chappie應該放在哪個位置?當你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時,你已經把Chappie
放到生命的行列裡了,而且你很容易地會認為,Chappie的地位應該比植物還要重要,
不是因為他會動,而是因為他有「意識」到他在動,這才是他跟其他機器人的區別,
因為他有意識,我們才會為他感到心疼,如果他只是一台吸塵器,那他壞掉時我們頂多
是為自己的荷包感到心疼而已。
當我們開始用意識能力來區分生命光譜後,就應該停止討論Chappie的確切位置了,否則
很容易就會覺得「人工智慧」的能力比「人的智慧」高,那他們應該在比人類更高的位
置,取代人類接掌地球,所以blablablablabla....,這種劇情有沒有很熟悉?你人生應
該至少看過三五部這種電影了吧,避免陷入這窠臼的方法是:Chappie胸口的電池只能撐
五天。
太棒了!現在我們不用擔心機器人接管地球了!可以專心聽Blomkamp講故事了,就跟他
在《第九禁區》裡根本不想談什麼外星人一樣,這次他也壓根不想講什麼機器人。我們
把Chappie歸類到「生命」後,才可以繼續討論黑羊,因為要成為獨一無二的,前提要是
個生命,否則你隨便挖個鼻屎也是獨一無二,那並不讓你的鼻屎變得更有價值。
要討論Chappie是不是獨特的,我們不妨由另一個角度思考:
Chappie是不是無法被複製的?
我想是的。你可以製造出無數的Chappie,但只要他開始思考,那每一隻Chappie都將獨
一無二,因為沒有任何兩個人能在完全一樣的環境經歷完全一樣的事,即使是機器人,
當他有學習能力時,任何的小改變都會成為蝴蝶效應,讓兩個Chappie走上完全不同的
路。 世上的第一位Chappie,不幸地生活在一個問題家庭,大概在他出生的第二天就開
始學開槍搶劫了,如果Chappie跟著他的創造者成長,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好,現在假設我們同意Chappie天生的獨立思考能力和後天的經歷造就他成為一個獨特
的生命體, 那我們該如何判斷他的犯罪?
Chappie是壞人嗎?至少我們可以說,他並不想成為壞人,他一直試著遵守造物者對他說
的善良準則,我覺得這也是導演灌輸的一種觀念,Maker在生活上的地位並不比爸爸高,
但Chappie卻把他的話當成了行為準則,因為Maker(造物者)代表著Chappie的天性,
代表著導演相信「人性本善」,但這個善良的本性依然犯罪了,因為他遇到了威權者
(爸爸),當謊言從威權者的口中說出來,諸如幫爸爸把車搶回來,用刀子只會讓人睡
覺等等,對於涉世未深的孩子都是天經地義,那Chappie的犯罪究竟是他的問題還是社會
的問題?他生在一個犯罪家庭、身上掛著一顆五天就會沒電的電池,究竟是他的問題還
是社會的問題?要求他放棄乖乖等死符合正義嗎?當我們對著那些犯罪者皆約可殺時,
是不是有意無意間,把人分成了好幾個階級並迫使下層階級放棄他們應得的權利?爸爸
對Chappie說,你想要成為這隻狗(勝利後享受著肥肉),還是那隻狗(鬥敗後的屍體)
?如果他堅守著原則選擇了死亡,我們必然會讚頌他的偉大,但當他選擇了求生,我們
有沒有資格責備他?
我想答案是明確的,我們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所以我們把主管監獄的部門叫做「矯正」
署,只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多數時候我們依然習慣把責任歸屬到個人而非社會整體,我
們不想承認整個社會其實是逃亡中的共犯結構,當那些犯罪者洩漏了醜陋的真相,當
囹圄不足以阻隔事實的流洩,我們寧願把自己人滅口也不願正視這個社會的殘酷,這種
自私的作為並不比兇手好到哪去,但可以保證我們的錯誤不被發現,很多時候我們對別
人的要求都這麼高,對自己卻這麼寬容。
在電影的最後又有一個「Bug」,就是媽媽的意識被備份在隨身碟裡面,雖然電影也沒
有明講說意識不能備份,畢竟Chappie跟他的Maker本來就快死了,甚至我們可以說當初
媽媽的意識是複製貼上,Chappie他們的是被剪下(笑),但我想討論的是,剛剛說
Chappie是不能被複製的,那媽媽也是嗎? 跟Chappie不同,她的意識裡頭有著她原本
的人生,有那個已經在生死邊緣掙扎過,已經被權威者教育過的人生,這樣的媽媽還是
獨特的「黑羊」嗎?
還是那句老話:獨立思考能力。
以前在大學,不只一位教授喜歡把「要有獨立思考能力」當成口頭禪,就好像國小老師
會提醒你「先乘除後加減」一樣,反覆提是因為覺得你不會,事實上不是單純地不會,
而是不會「持續」,某個時期的教育最終成為我們根深蒂固的觀念,那些教育掌握在權
威者的手裡,也許是老師,也許是政府,也許是不斷播放的媒體,他們可以告訴你把刀
子插進別人身體可以讓他睡得更好,也可以告訴你228受害者是800人或是5萬人,重點是
當你不斷接觸新的世界新的資料時,你能不能一直保持著獨立思考的能力去判斷這些資
訊,很遺憾的是,在台灣我們並不在意這些,我們的學校就像是機器人工廠,政府把課
綱微調後的隨身碟插進電腦,試圖複製出一堆覺得「刀子幫助睡眠」的孩子,也許其中
有幾個人會跟Chappie一樣走近那些受害者,這幾個人會發現原來以前的教育都不是事實
,但大多數人呢?
他們只是跳上廂型車,頭也不回地離去,多麼悲傷的句子。
最後靠北一下片商的翻譯,造成我不少困擾,以下對話不斷地重複:
「我要去看《成人世界》。」
「噢我知道,《格雷的五十道陰影》嘛!」
「不是,電影就叫《成人世界》。」
「你是說《格雷的五十道陰影》電影翻譯叫《成人世界》?」
「.........嗯,對,我要去看《格雷》了,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