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結束的想念
──電影《念念》心得
圖文網誌版：
http://seasonsofdays.blogspot.tw/2015/04/blog-post_16.html
帶著有那麼點想負評它，卻又不是那麼簡單的心情，寫下了這次的心得。
我相信這部片是有想傳達的意念存在，也不是簡單的好評或壞評能斷定它的意義。
進電影院之前，不小心看到網路上的壞負評，多少影響了觀影的心情。整體看下來，
感覺有些部分稍嫌冗長，令人想問導演（或編劇）是不是太貪心了，想要塞這麼多東西進
去，步調又稍慢了點。張孝全&梁洛施的情感拉扯橋段，反而讓我懷念起《極光之愛》的小
鳳&張北川。
閱讀本文前，建議服用預告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9dYIHIwtNo
（一）美人魚的故事，都聽過嗎？──阿妹、母親，以及綠島
《念念》開始於一個母親的口述故事，母親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述說著，美人魚想到外
面世界走走看看的念頭。外面的世界，會是怎麼樣的世界？就算每天都編織著不同的相遇
，稍微改變一點點故事情節，仍舊改變不了美人魚無法離開這座海域的事實。
每晚在枕邊說著美人魚故事的是阿男和阿妹的母親，影響這兩個孩子最深的這個女人
，也是我們每個孩子永遠愛著念著的那個女人。
阿男和阿妹的母親阿貞，由李心潔飾演，在這部片是貫串全戲的重要角色，長大版的
阿男（黃育男）則是柯宇綸飾演，長大版的阿妹（黃育美）則是梁洛施。
為什麼母親要說美人魚的故事？或許得先理解一下他們的生活。
阿男、阿妹出生在綠島，家裡是一間傳統麵店。
我們對綠島的印象是什麼？在電影裡有個段落或多或少地代我們說出心聲，綠島的印
象似乎總是跟監獄相連，小時候我們都聽說做壞事就要被送去綠島關，那邊還有很多大哥
。不過，關於綠島人民的生活，似乎較少聽說。難道那邊沒有其他居民？當然不是囉，不
然我們的阿男、阿妹怎麼會在這呢？這裡當然有人在生活，過著跟我們一樣的日子。
我們聽完美人魚的故事，還聽到母親小小聲地碎念：「要不是你們這兩個小鬼頭，我
怎麼會在這裡。」似乎有些知道阿貞想離開綠島的綠島。沒多久，場景就切換到母親與阿
妹搭船遇到暴風雨，被強烈風雨拍打的小船搖搖晃晃，好像下一個浪來就要吞噬了這座小
船。阿貞不斷安撫阿妹，告訴她上岸之後她們要做好多好多事。再來，就是阿妹長大之後
了。
阿妹，全名黃育美。長大的育美初出場就是與男友阿翔的一場纏綿的激情戲。（這段
靠著落地窗的床戲真的超美，梁洛施的美背，還有玻璃造成的馬賽克效果，太美了！）
一次性愛，帶出育美和阿翔存在的問題。阿翔的眼睛似乎出現了問題，育美的話語總
是不小心掉入負面漩渦，兩人的相處、對話總有那麼點不快樂。
來到育美與醫生的場景，她說：「她（母親）總是在騙她。」這段沒有說得很明確，
但從後續劇情發展來看，或許她是指母親說的美人魚故事，或許是指母親說的那些未來都
會幸福的種種想像。總之，我們知道育美會像這樣的憂鬱，其創傷、痛苦絕對與母親相關
。
她向男友阿翔請求協助遭拒，阿翔總是忙著自己的拳擊比賽，育美則是個充滿創作力
的畫家。她在畫布上作畫，紅色的、黃色的顏料，灑落在畫布上。綴上一團一團的漩渦，
白的黑的灰的，深色的底，好像她和母親搭船來台灣那天遇到的暴風雨，像是她的恐懼，
她的渴望、她的故事。我們看見育美神經質似地作畫，那些飽含力度的畫作，或多或少地
讓我們開始理解她來到這裡的原因。
只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育美離開綠島是出自本意還是母親嚮往台北生活的
原因。育美開心嗎？我們看見她一次一次地因壓力嘔吐，還有和男友的相處不順，育美會
不會很恨母親將她帶來台灣？這部份，得等我們把阿男的支線釐清才能看得更清楚。
（二）「妳是不是偏心？」──阿男、母親，以及綠島
阿男長大後，我們看見他擔任一群大學生的綠島觀光導遊。綠島的美，一覽無遺。他
們也去了小時候阿男、阿妹、母親一起去的海邊。浪打來的時候，有些小魚被迫在離海較
遠的小水漥裡擱淺，母親問阿妹要不要當小魚的天使，幫小魚回到海裡，阿妹開心地答應
了。
她要當小魚的天使。
這個故事，也成為阿男、阿妹心裡最原初的故事，在綠島和母親一起，那個回不去的
時光。
住在這麼美的地方，還有什麼好不滿？明明還算得上是幸福的一家人，母親阿貞為什
麼帶著妹妹離開這個家，她到底懷抱著什麼心思？阿男將這個疑問放在心裡好久好久，直
到長大。
那時，母親離開以後，阿男曾經在父親的一次通話裡聽到可能是母親的消息。
母親似乎死了，在那個遙遠的台灣本島。父親說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阿貞跟阿妹的事
，憤怒之餘掛斷了電話。這個時候，阿男已經代替母親在幫家裡負責麵店的工作。
父親將她們的東西通通丟進火爐燒掉，冷靜下來以後，緩緩來到阿男身邊，要他不用
再幫忙麵店的事了。他說：「快去念書，難道你想煮一輩子的麵嗎？」
就這樣，改變了阿男的人生。
阿男不再需要煮麵了，也因此，出現了我們現在在螢幕上看見的長大版的黃育男。他
穿著筆挺的西裝，還到台北參與開會，在台北書店拿著許多專門書籍的模樣，也讓我們或
多或少地知道了阿男的樂於學習。
但是，他對母親的疑問依然未解，那可能帶著想念，也帶著一點點的傷痛。
也因此，在他去台北出差那時，他遇到了一場奇蹟。那個強烈颱風將他困在台北，因
緣巧合下他走進一間酒吧。老闆（這個神奇的人物XD）為他調了一杯特烈的酒，他在酒醉
中走出酒吧，一關上門，竟來到小時候──那個母親還在的小小麵攤。
（由於這個場景同時有阿男長大版跟小時候，所以以下用育男、阿男稍微區分）
他和母親聊起一些事，包括希望阿男長大變成什麼樣的人，母親說，大學生啊，像你
這樣，挺好的。接著，母親看到育男手中握著的小包，她說跟自己做給阿妹的一樣耶，然
後拿出另一塊布料，問育男說：「我想用這塊布做個一樣的包包給阿男，你覺得好嗎？」
（這邊完整的句子記不太清楚了）
育男說好，就用這塊布。
阿貞笑著看他，說：「這樣，你還會覺得我偏心嗎？」
眼看母親就要走進房間去哄阿妹和阿男睡覺了，他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媽」，阿貞
真的轉過頭來說：「欸，怎麼了」。好像這個時空的錯誤都不存在一樣。他說他想吃炒飯
，母親又再次微笑，就像以前那樣。
我們才理解，對於「被」留在綠島的阿男，一直有著怎樣的心思，還有他對母親的想
念。只是，對阿男來說，「被」媽媽帶走的阿妹，又過著什麼生活呢？雖然沒有特別表達
出來，但那樣的「念」一定存在。
（三）永不結束的「念」
我們都知道，美人魚的故事最後是化為一團泡沫，消失在海裡。她不能說話，她嚮往
與人類擁有同樣的一雙腳。難道阿貞也只是單純迷戀台北都市的物質生活，才非去台灣不
可嗎？
隨著育美的回憶一點一點地揭露開來，來到台北的阿貞和一位先生懷上了孩子，甚至
成為別人的小三。育美非常不能原諒這樣的母親，尤其是母親生產那天始終沒有回來，更
成為她一輩子的創傷。
必須吃安眠藥才能入睡的育美，卻懷上了阿翔的孩子。阿翔則是因為視網膜剝離，無
法再繼續他的拳擊生涯。他的教練，甚至殘忍地說他根本沒有打拳的天分。或許是為了逼
他放棄，或許是事實，誰又清楚呢？至少，他再次回想了自己練拳的初衷，找回勇氣，有
了面對生活的力量，他願意接下育美跟孩子。
許久以後，育美將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畫成繪本。她有了一個家庭，她曾經為一次陪同
孕婦生產的經驗所震撼，現在，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她成為了母親，那是
去理解她母親阿貞的一個機會，因為，她現在也是母親了。總是圍繞在心頭上，對母親的
複雜情感，如今成了這本繪本，不只是愛，也有更多的想念。其中，也包含她面對自己出
生之地的那股懷鄉。
當然，最後還是不免要讓阿男跟阿妹相會。相會的那一刻，筆者差點要噴淚了，雖然
很受不了這個劇情安排（噴淚設定完全犯罪！），但還是要讓這兩人相會吧。
最後最後，又回到了美人魚的故事，像是回鄉，但也帶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無論如
何，都有著人的思念、想念、意念將永不結束，隨著每個人的連結永永遠遠地傳達下去的
意味。只可惜，走到這裡來，劇情真的耗費太多時間與力氣，不少片段令人感覺到編劇的
貪心。塞入太多的東西，讓主軸的力道稍稍減弱了，有些可惜。
題外話，看這部電影時，一直想到陳玉慧的《海神家族》，這是筆者很喜歡的作品，
大概是心裡的神作前五名了。女主角一路追尋著自己的身世，還有那種意念，或許有些能
與這部作品相比較之處。對筆者來說，這兩部作品都有些追尋自我、回到根源的那種意念
。
也很喜歡張艾嘉將這部作品選在綠島的決定，十分特別也迷人。綠島，明明離台灣這
麼近，認真想想，卻不是那麼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