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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過一陣子,總是會有部好看卻又稀奇古怪、不按牌理出牌的片,讓人感到
驚喜,「法蘭克」就是這樣的怪片。因為它實在怪異,所以我的劇情介紹就
用最精簡的方式描述,因為實在是去看了才知道。另外,「法蘭克」的音樂
頗為詭異,但又異常好聽,很難形容,又是個聽了才知道的驚喜,主角麥克
法斯賓達挺能搖滾的,吼起來頗有一番味道。
劇情描述一位懷抱音樂理想的年輕人Jon﹝Domhnall Gleeson﹞,因緣際會
加入某個頗為古怪的樂團Soronprfbs,主唱Frank﹝麥克法斯賓達﹞總是戴
著奇怪面具從不拿下,而樂團成員之一Clara﹝瑪姬吉倫荷﹞則是極度厭惡
Jon,讓Jon無所適從...
難以發音的團名Soronprfbs間接暗示了這個團並不以跟聽眾打成一片、迎合
觀眾胃口為志向,也對與外界溝通沒有太多興趣。Frank與他的樂團有著某
個獨特、難理解的氣氛,Jon既為此著迷、崇拜,卻又無法真正融入。
***以下有雷***
雖然本片片名是Frank,片中最獨特的人物也是Frank,但我認為真正的重點
是Jon,那個很想寫出好歌、想受粉絲歡迎的Jon。這部片可以說是他的覺醒
過程──從不切實際的夢想中長大,然後放手,他終於發現自己沒有才能,
沒有創造力,恐怕連在一般正常樂團都待不下去,更別說這種前衛實驗性質
風格的團體。
身為旁觀者,看這樣一個原本有些自卑、有點懷疑自己的年輕人Jon,在接
近了Frank之後,到了SXSW大會已經變成了個完全迷失自大的豬頭,著實感
慨不已,再看他到片尾時的領悟,更是悵然,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哪。
有時候,環境會讓人迷失。在Frank這樣的天才身邊更是容易如此。前經紀
人Don心裡一直想做Frank,自殺時甚至拿了Frank的頭罩上吊,而Jon與Don
有不少相似的類比,他如果領悟不了、放不了手,恐怕也會走上Don的自毀
之路。在電影裡,Jon一直想要Frank拿下頭罩,除了想知道他真面目以外,
大概也暗示了平凡人們多麼想知道天才的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東西,想知道
自己是否有機會變成他們。
雖然無法拿下Frank的頭罩,Jon還是為Frank的才華找出了個自以為是的解
釋:Jon認為要有過一些可怕創傷才能寫好歌,怪怪的Frank定也如此,所以
當Jon身處詭異奇怪的樂團中過日子之後,他認為"I've found my abusive
childhood. My mental hospital.",於是他自認有辦法成為有才華的人了
。諷刺的是,後來他見到Frank的父親,對方卻跟他說,Frank沒有遇過什麼
慘事與創傷,他只是有心理疾病罷了,這疾病反而還拖累了他的發展。這樣
的說法直接打臉Jon:你不是因為經歷太平凡所以寫不出歌,而是因為你這
個人根本就太平凡。
「法蘭克」也讓人思考「真」與「假」,片中用了很多真假的對應,例如
Frank戴頭罩遮起自己真面目、Don喜歡跟塑膠模特兒假人做愛、大夥兒灑
Don骨灰時卻發現拿到Grownut粉等等,更直接的一點是,Jon明明是先深受
Frank的特殊音樂與激勵人心的感染力吸引,但他們得到SWSX表演機會時,
Jon又想要Frank裝得更討喜、更符合大眾胃口,這應該是藝術家常常遇到的
兩難情況:想要堅持自己的品味,卻難免在意名氣與支持度,甚至是錢財利
益。名氣到底是最終的目標,還是毒藥?人都想做自己,但又想被認可,並
且總是害怕這兩者互斥,要如何達到平衡?如果人(或樂團)的價值只取決
於YouTube點擊數與Twitter追蹤數,如此討好別人、動輒得咎的人生意義何
在?
這個問題在Frank身上更麻煩,因為他有心理疾病,所以面對那樣的壓力更
無法處理。無法理解這層的Jon只顧自己想紅,把Frank拖到了煉獄而不自知
。因此Clara這角色很有趣,一開始她看起來像個控制狂,怕人把Frank搶走
,這時候的她比較像電影中的反派。可是看到最後,我反而覺得她是因為真
正了解Frank,所以知道不能讓樂團走向Jon這毛頭小子想要的樣子,不能讓
Frank承受那樣的壓力。片尾樂團成員一起唱的"I Love You All"更加強了
這團體如家人般的深刻感情與了解,他們自成一格最快樂,不需要討好他人
,這是Jon之前沒看清的,於是Jon反而變成了無辜的反派,也因此,他最終
的覺醒頗令人心痛。
「法蘭克」導演是愛爾蘭的Lenny Abrahamson,由Jon Ronson與Peter
Straughan撰寫劇本。這段故事算是大幅改編自Jon Ronson與一位英國歌手
Chris Sievey合作的經歷,Sievey曾創造出一個分身Frank Sidebottom,這
個角色與本片的法蘭克戴著類似的頭罩,不過本片故事與真實的Chris
Sievey / Frank Sidebottom頗為不同。Chris Sievey已於2010年去世,享
年5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