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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魔神仔的注釋字卡作為開頭,像是揭開序幕的一頁,透過字卡的敘述先讓觀
眾知曉魔神仔的外觀與行徑,便是給觀眾一個心理準備,直接切入命題。而後
陸續出現被召喚者之姓名與第一天的字樣,像是以此切割,成為該角色新的第
一天,用以區別虛實之間的轉換亦滿有趣的。
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一片森林,存有一些悔恨或愧疚,那些執念會使你內心的魔
孳生,如果想要擺脫,必須放下那些執著的過往,身而為人,本就存有不為人
知的秘密。作為一部驚悚類型電影,《紅衣小女孩》顯然並不只想利用妖精嚇
嚇觀眾,而是從人心出發,將人心中的執念與魔神仔的意象結合,魔神仔會對
內心存有愧疚之人下手,召喚其之心魔,使其陷入幻象之中,魔神仔等同我們
內心不堪的過往,或是未了結的遺憾。
《紅衣小女孩》在主要空間的運用上極其簡潔與精巧,片中主要場景分別是老
舊的社區、廣播錄音室與幽暗的森林,這三處分別能產生不同的恐懼感,廣播
錄音室是非常密閉的空間,因為空間的「靜」,而凸顯了怡君的「聲」,怡君
的廣播聲從事件尚未開始前的明亮開朗,到陸續發生事件後的恐懼不安與沮喪
,便能呈現角色孤身的困境。而老舊的社區,在濾鏡效果的添加之下,更顯得
無比淒涼,幽暗的森林光是風吹草動與不見天日就足以營造恐怖的氛圍。
魔神仔迷惑人的心智,使人產生幻境,去面對自身恐懼的過往,所以魔神仔就
是心智的本體,它就是內心愧疚的化身,面目醜陋令人不敢直視。奶奶有著與
阿水嬸尚未相約唱歌的遺憾,阿偉與奶奶之間關係的疏離,怡君不婚的念頭與
曾經墮胎過的往事,這些記憶變成愧疚的、遺憾的或是被淡忘的,都成了魔神
仔召喚的「對象」,魔神仔給了我們美好生活的想像藍圖,逼得我們放下過去
的執著,如果你能走出,就能看見日光,如果無法,你就活在那一層虛實難辨
的幻境裡。
或許,我們的心中都住著一個魔神仔,它們因為羈絆與牽掛而被召喚,魔神仔
叫喚「名字」,如同召喚一個人的靈魂,這是魔神仔的魔力,我們回頭或回神
看見的不只是魔神仔的本體,更是它所賦予的塵封回憶,記憶是會被沖淡的,
但總在某些時刻血淋淋地被叫喚出來,魔神仔是照妖鏡,讓人正視內心的脆弱
不堪,魔神仔的恫嚇,是內心的心魔作祟,不時的以各種方式襲來,讓人看見
內心的脆弱與孤獨。
此外,《紅衣小女孩》不時觸及現代社會隱隱存在「家」的缺乏與破碎,阿偉
是名房屋仲介,卻沒有能力買下屬於自己的房子,像是個無殼蝸牛,暗喻此一
世代成家的經濟困境。此外,阿偉與奶奶的隔代教養問題,則暗諷了親職關係
的疏離,再度成為此一世代「家」的形象縮影。不僅如此,本片更觸及生態議
題,將人類的濫墾濫伐與山精的反撲連結,在精怪電影的藍本之外,又潛藏對
人文社會的關懷,從這個角度來看,《紅衣小女孩》不再只是單純嚇人的恐怖
片。
觀看《紅衣小女孩》可以徹底感受黃河與許瑋甯散發的表演能量,尤其後半段
許瑋甯近乎一個人獨挑大樑,面對一群精怪與魔神仔,她氣場之強大完全撐起
了整部片,森林的戲份許瑋甯沒什麼台詞,情緒的釋放便由表情與肢體展現,
她將孤獨、恐懼到最後堅強的各種情緒拿捏的層次分明,值得嘉許。
但可惜之處在於劇本的不完整性,空線剩得太多,好多疑點並無解決,例如阿
水嬸與坤伯的下落、關於魔神仔的細節著墨等等,劇本的底質是值得開發的,
但諸多細節仍需加強,此外片尾女主角與精怪的決鬥,實在不是個漂亮的收尾
方式,不過身為程偉豪導演的處女作,不管是場面調度或氣氛營造,表現算是
可圈可點了。《紅衣小女孩》開創一個新的故事文本,關於紅衣小女孩的部分
只存在於轉播節目的錄像裡,真實事件的影像物件被拿出來撥放,成了一種「
時間性」的玩味。程偉豪重新塑造一個新的敘事空間,對魔神仔賦予更多的想
像,不拘泥於紅衣小女孩的電視傳奇,但觀眾能否接受,就見仁見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