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第一次上版看《國定殺戮日》的評論時,一片負雷哀鴻遍野,但我還是一部部這樣看下來了,這回到最後「殺戮日」終於被廢止,儘管片尾還有保守派不服的暴動鋪下續集的可能,但就「新國父」掌權的美國美好年代來說,這三集應該暫時可以畫下句點成為完整的三部曲了。
版上看來大致覺得三部曲是開低走高,以諜報電影的智謀層級來說當然是 3>2>1,以動作電影的殺戮爽度來說也許也是 3>2>1,以驚悚片冒險突圍的緊張感來說也許是 2>3>1。不過不怕醜地說,早在伊森霍克與「瑟曦」蓮娜海蒂主演的第一集上映時,我就是少數斗膽給 [好雷] 的人。當年第一集被評為很蠢很屁孩,但我認為那只是由小到大的世界觀描繪之開始;到第三集這世界觀終於拼湊完整了,回頭看看其實每集都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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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只從片頭片尾的新聞片段簡介了「殺戮日」的政策議題與正反辯論,剩下只有一個市儈的保全推銷員與自掃門前雪的家庭主婦,由這個典型的中產家庭帶我們見識美國郊區百態,簡直有科幻驚悚版《美國心,玫瑰情》的架勢。第一集牛刀小試,不用正面談議題、不用正面談戰鬥諜報與冒險,直接把美國郊區典型生活的公式加入一個「殺戮日」的變因,讓每個角色自己發揮該發揮的,就是立體精采的好片。
第一集有眾生百態,有把人當火雞吃感恩晚餐的中產太太、有感情溝通靠殺戮日找到出口的血氣男友、有把殺戮日當成年禮滋養的青春大學生。被罵最慘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把鐵門打開收留黑人的小男孩,還有跟男朋友偷腥男友還要殺老爸的小女孩,不過我卻認為他們兩個小孩是本片的希望,一場餐桌戲看得出來面對美國新價值大人或瘋狂擁抱、或轉頭逃避、或功利逢迎,只有兩個純真孩子發現這和從小教導的價值觀格格不入,從而大膽冒險叛逆一回實踐稀有人性。這個實踐得到呼應了,片尾即使爸爸死亡,媽媽仍含淚饒了兇手們、回報這家的黑人則走上反抗體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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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聚焦的主角換人了、見識的眾生百態卻擴大了,從專注一人一家的逃命對抗向外看見全國性的「殺戮日」政治與產業。政府不只放任大家亂殺,更要自己下場操盤有計劃地殺;不只是有錢人把殺人當成心靈洗滌,沒錢人更只有無奈奉獻自己換家人溫飽;最後小高潮的美國菁英宗教儀式,虔誠地感恩成就我們的盤中晚餐... 這片的殺戮日人生百態走到極致,已經不只是政府陰謀與階級剝削,根本已經成為與美國立國精神不可分割的宗教神話,人人奇裝異服大呼小叫陷入狂喜。
第二集的的劇情巧思是主角 Leo,他自己就是要投身殺戮日的,而他對殺戮日的信念是基於平日受到的不公義,希望正義能在這天得到補償。但當自己發揮了這麼多人性光輝救了這麼多人後,面對仇人還是下不了手,反而還讓仇人救了一命,也才發現日常的不公義背後未必沒有苦衷、未來未必無法和解。這系列最療癒的一集我想就是第二集《國定殺戮日:無法無天》了,讓我們看見這個瘋狂傳統仍有找到救贖的希望,這系列電影也絕不只是一集集越殺越大給觀眾噬血而已。「殺戮日」是這故事的背景,但電影不只是消費背景灑狗血,一樣要針對背景提出辯論尋求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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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第一集隱形在空氣中、第二集在混戰中保持神祕的政府與反抗軍身影,在第三集終於正式站上舞台中央,要保護的是參議員、要對抗的是黨國大老及其傭兵、路上遇到的貴人主要導向地下照護與反抗組織。殺戮日的人生百態已經沒那麼重要,這集派幾個高校太妹與歐洲觀光客出來點綴一下而已。第一集介紹的 Dante與第二集介紹的 Leo,在各自經過他們的殺戮日洗禮後,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投身反對殺戮日。
這集在理念的辯論上,不像第二集可以讓 Leo從滿心憤恨轉向放下屠刀,而是讓我們看見從第一到第三集人性光輝慢慢在社會顯現,譬如反殺戮日的參議員民調很高、殺戮日晚上有地下醫院通宵救人、街頭則有鐵甲車提供臨時救護服務、殺戮參與者還會有默契地給它放行... 這集人間處處有光輝,甚至主角每次大限來到時都很快就有貴人解救,反而沒有那麼令人緊張了,甚至 Dante要殺死政府高層的怒火也很快就被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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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就第三集《國定殺戮日:大選之年》本身來說,我覺得故事曲線張力不太夠、動作逃亡也沒那麼緊張刺激、壞蛋與好人更是完全沒有神祕感了,大家彷彿敵我分明目標清楚一切都直挺挺來就好。不過若把這三集當成完整的三部曲,這第三集像是整個世界觀的收尾,讓第一二集神祕的黑手都現形了、反動的勢力都出頭了、全民的善念也覺醒了,倒是令我看得很欣慰。
相對地,當三部曲的世界觀完整之後,也許我們可以重新看看從一片混沌當中驚悚地展開的第一集,儘管只是一個小家庭小社區,但它作為序幕丟出了殺戮日設定、呼應了了美國立國精神與中產郊區背景、拿一個小家庭發展了這設定下的人性議題、結尾並提出了希望的引子,而這個希望終於讓第二三集慢慢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