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小模:「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沒有才能。但我漂亮,漂亮能賺錢。」
笨笨男友:「不,你有才能,相信我。」果然笨笨,趕快逃出這圈子吧。
愛兒芬寧的美,是純真,在本片更是「童貞」;但她的惡也同樣是純真,惡就是美。
本片主角小模 Jesse,是天生模特,不需才能、不需努力、不需投資整形、不需鞠躬哈腰打通人脈。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站出來,站上舞台或鏡頭前,等著經紀人、攝影師、設計師一句「就是你了,其他人解散回家」,唯一需要的努力就是大方擁抱不要猶豫拒絕送了機會,只要輕鬆過了這關,什麼都是她的。
其他模,則要努力找機會、投資自己整形、攀關係甚至上床、逼退年輕競爭者、在自己的 21 大限之前趕快衝出一席之地。但這一切努力,到了純真的小惡模面前,瞬間全付諸流水。
純真小模本來還像個新鮮人一樣戰戰兢兢,想交朋友想廣結善緣要努力配合什麼都肯做,甚至疑似要被強暴換取出頭機會她也噙著淚水準備好了願意忍。但誰知,其實一切得來全不費工夫,只因為我美,天生如神魔的美,絕非任一人類可及。慢慢地,在這對人類來說無比殘酷的模特世界裡,小模越來越通體舒暢、如魚得水,一幕小模回到汽車旅館躺上床,鏡頭看不見臉只見兩條長腿穿著高跟鞋恣意伸展,彷彿魔繭中的魔胎正在發芽茁壯。
如魚得水的小模漸漸食髓知味、我行我素、放浪形骸起來,慢慢地再也不是卑躬屈膝想成為別人的小模,而漸漸認知到其實自己才是人人想要成為的小魔。從小模到小魔,就是這片《霓虹惡魔》的「魔化」過程,或是就是真正的大模都要經過的「模化」過程?
本片的模化,也是有些階段可循的,分別在與幾個身遭角色的重點對手戲上:
1. 與經紀人,懵懂,只知道自己一進來,眾凡人莫名其妙自動退散。
2. 與攝影師,疑懼,以為自己要忍痛賣身了,誰知受到黃金等級的崇拜。
3. 與旅館老闆,甦醒,自己的潛意識已如一頭母獅等著躍躍欲試,連自己都不認識。
4. 與設計師,出閘,鏡頭開始給 Jesse居中的天生霸氣,一站出來震攝全場,解散。
5. 與學姊 Sarah,泉源,小模霸凌扭打是家常便飯,但一見血放下武器,吸了再說。
6. 與學姊 Gigi ,休息室談整形,終於讓「人魔之間」的天生差別浮上檯面。世俗人為努力深重的 Gigi 在鏡子前呈現雙面,暗側面凡人輪廓其實相當可人,但亮側面要學神魔化妝只像個小丑。休息室談整形,終於正視怎麼做都比不過小魔的命運。
7. 走台步,從白三角走到紅三角,從天真純真走到天然傲氣,小模正式化為小魔。
本片就讓純真小模慢慢認識自己的魔性,愈發趾高氣昂不可一世;身邊凡人見識到小魔天生強大的美貌後,都紛紛想來沾一點。經紀人攝影師設計師不用說,有小魔可用人人都要,其他人類都閃邊去,就算未滿 18 歲撒撒謊就好;男友還算純情,還自己投射浪漫想像覺得小魔有光輝人性,可以談柏拉圖感情忍住不吃 16 歲;化妝師 Ruby 則豔羨小魔美貌到了崇拜,不停地釋放溫情只求佳人青睞,獻出第一次臨幸我吧!
然而這一切都只讓小模愈發自信自戀,越來越視為理所當然,仗恃著美貌資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終於不可一世地「每個人都想成為我,都會主動來追隨我」,徹底魔化!然而魔化後,就要來看看這貪婪世界的凡人,是怎麼對待神魔呢?
8. 與男友 Dean ,是小魔最後的人性牽連,拉進來不成才黯然醒悟,人魔終是陌路人。
9. 在旅館,212 213 214 都是小嫩魔,凡人對待美不只崇拜,更悍然佔有,聽了就知。
10. 與化妝師Ruby,以為凡人姊妹就不同,其實只是更溫柔委婉,崇拜到佔有只在轉眼。
11. 泳池甲板,魔上人下傲然宣戰,你們凡人都只有崇拜的份,但凡人眼中慾火更烈了。
12. 佔有的極致,是採陰補陽,或是採魔補人,就體貼地不拍給我們看,洗洗泳池就好。
人若還有人性,終究補不了什麼。讓溫情與迷戀驅動的化妝師,佈置好浪漫花草圍繞的墳墓,自戀地帶著佳人在肚子裡,你我死也死在一起水乳交融;讓人欲與奮鬥折騰得不成人形的 Gigi ,吃下魔珠也承受不住,只有自己爆體而亡;哪個人類還有同樣魔性,冷漠無情更無良心糾結,才吃得下這顆魔珠,等著交棒化身成為一代名魔。
《霓虹惡魔》這片很霓虹,電子影像與音樂很重,讓人看了往往如入五里霧中,我也只能勉強抓到個可能的主題與故事罷了。至於這主題與故事,簡簡單單需要用這麼強烈的手法花這麼多時間呈現嗎?而這所謂強烈手法,是真的震撼人心抑或只是重口味嚇死人呢?也許這還是看人了。
我個人從《罪無可赦》就不是很喜歡 Nicolas Winding Refn ,看他這兩片一片用男人鬥毆講神、一片用女人鬥毆講魔,是很強烈,讓我走出戲院都不舒服。對 Refn 佩服是佩服,但要我二刷或推薦別人來?不太可能。
無論如何,坎城放映時引起軒然大波的「姦屍」與「食人」等等爭議話題,本片都遵守承諾呈現了,要說噁心也不至於噁心,而有種病態到極反而漫不在乎的自然美感。只是如果想來看嫩模看美女,恐怕不免會呼呼大睡,我看的那場就有幾位中老年男士從頭到尾鼾聲大作、睡睡醒醒,壞處是吵得我們難以專心觀影,好處是沒讓我們沉陷太深,謝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