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奇孤兒院》電影中有「吃怪奇小孩眼睛」的設定,比小說更有畫面也更驚悚,其用意是什麼我還在推敲;jacktang3200版友發了一篇《怪奇孤兒院中關於「眼珠」的隱喻》(見下方連結)為我們解釋,令我如醍醐罐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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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還是認為其中幾個關鍵推論未能成立(見下方連結文章解釋),使得這個說法雖能勉強自圓其說,卻無法呼應本片探討的主題、也無法呼應現實世界的現象。因此我對本片「吃眼睛」之寓意尚無一個可以肯定的具體看法。
https://www.ptt.cc/bbs/movie/M.1475432033.A.DAA.html
小說裡的噬魂怪,則是比較概括地「吃怪奇人」(其中比較偏好吃小孩),沒特別說吃眼睛、也沒特別說吃身體哪些部位,甚至小說的 Abe被噬魂怪殺死後,還留下了眼睛可以看著 Jake 說出遺言。由於電影中與小說中描述的「大人規訓壓抑孩子」之情節大致類似,我想至少電影與小說中都有的「吃怪奇小孩」仍可能有其共同隱喻,是不是「吃眼睛」就另當別論了。
那我這篇就來推敲一下「吃怪奇小孩」這件事情可能有什麼隱喻吧,我還沒有答案,只是找一找書上和電影裡的線索,拼湊推論個假說而已,還請大家不吝討論指正。
以下有電影雷與小說雷:
怪奇孤兒=猶太孤兒?
線索一:小說與電影,都從開頭的家庭回憶線裡,就強烈地以怪奇孤兒比喻「與眾不同而受迫害」的猶太孩子,尤其是如 Abe一樣「小時候從波蘭被父母送上火車到英國」的 Kindertransport猶太後送孩子。電影大致都有提這些,只是沒明說 Abe是猶太人而已,不過從猶太人流行的英語姓氏 Portman也可猜出一二。
線索二:怪奇孤兒院生活處處有猶太收容所意象。首先位於英國並收留各地送來的 Kindertransport猶太孤兒,其次對空每天要跟著老師戴防毒面具做防空演習,對地則有電影加入的噬魂怪入侵孤兒院戲,讓孩子們隨時準備拿叉子釘耙等農具保護自己,十足的歐洲二戰電影意象。
有壞人要來抓怪奇孤兒,和有納粹要來抓好心家庭收留的猶太小孩,這兩者非常相似。那下一個問題就是:來抓怪奇孤兒的拜倫一行人與噬魂怪們,有任何「納粹德國」的影射嗎?
偽人與噬魂怪=納粹?
線索一:小說中 Emma 有解說 Abe從軍的故事,他是參加英軍的祕密部隊「怪奇隊」,既打德軍又打偽人們,拯救了很多受害怪奇人。這裡似乎暗示很多偽人和德軍同一陣營、很多離開迴圈的怪奇人和英軍同一陣營?
線索二:小說中只出現拜倫一位偽人,而且他不是領袖而只是「偽人組織」的冰山一角,而決戰的最後這「冰山」就有浮現:一艘從水底冒出的巨大德國潛艇來接應拜倫!還走出一位德軍偽人,說不定整艘潛艇都是偽人?
盲點:儘管這樣聽來,偽人像是有腦的納粹、噬魂怪像是無腦的納粹爪牙,但這個假說也有個盲點。偽人與噬魂怪本來也都是怪奇人,本來是一起不見容於外界正常人,現在則是同族迫害同族。這裡我無法用「猶太人迫害猶太人」來解釋,只好勉強聯想「同為德國人,亞利安德國人迫害猶太德國人(以及同性戀、天主教等)」了,有點薄弱,但姑且先這樣假設、接下來再討論看看是否切題吧。
偽人組織,有多少納粹影子?
第一階段:野心怪奇人,都是怪奇人中的科學家與菁英份子(看電影穿著根本怪奇人上流社會),拿時鳥做實驗企圖長生不老、離開迴圈、統治外界一般人(電影好像沒提,小說有提),但實驗失敗反噬,變成噬魂怪。
第二階段:噬魂怪,透明、無腦無人形,憑純粹慾望要吃怪奇人才能回復人形,跟隨有腦偽人的指揮,但也會反噬偽人。
第三階段:偽人,有腦也有人形,是努力吃怪奇小孩後才回復人形,電影還讓他們穿著華服像上流晚餐一般吃,看得出來他們渴望一步步進化,不只從噬魂怪進化成偽人,還想從偽人進化成長生不老,不停地追求更上流、更完美的生活想像。
這種對提昇自我狀態至完美的追求,如果真要拿來想納粹德國,我想到幾個印象,譬如種族上的「亞利安人種優越論」、經濟上的「每家都有汽車與牛排」、治理上的「法西斯集體主義」、生活上的「卓越身體健康家庭」等。納粹德國像偽人組織一樣追求進化完美,那是否也像偽人組織一樣「吃怪奇小孩補自己」呢?
比較:偽人組織與納粹德國
野心怪奇人,是有怪奇人被外界壓迫的焦慮,但向內自視卓越而發展逆天科技,向外企圖長生不老並統治外界一般人;
野心納粹德國,有德國人回顧歷史被外界壓迫的焦慮,但向內自視卓越而極盡科技與軍事,以向外爭奪「生存空間」企圖建立永恆不衰「一千年」的第三帝國並統治全歐洲。
在此,我且把怪奇人視為戰間期德國,分為「野心怪奇人」這個帶有受害想像而走火入魔的納粹德國集體,與「怪奇孤兒」這個在集體下被視為會污染德國拖累德國的異己。納粹德國的進步與純化,另一面就是迫害與排擠,至少在他們宣導的意識型態裡,把天主教、同性戀、共產主義者、猶太人等掃除掉,德國就會進步富強,實質上更一舉侵佔猶太人的龐大資產以滋養其擴張計畫。
本片裡噬魂怪「吃怪奇小孩補身體」的滋補邏輯,和納粹的「掃除異己以純化求進」可能有關但還不太明顯,但和「侵佔猶太資產補國庫」似乎就有那麼一點似曾相識了?
噬魂怪,是如機器般不帶思考執行命令的納粹士兵與親納粹大眾?傻傻地跟著納粹主義催眠的各種純化進化訴求在各地侵略奪取、追殺猶太孩子們?
偽人,是擁抱納粹的眾人中,巧取毫奪積累資源爬到高層的納粹菁英?有意識地操弄全國軍民傻傻聽話侵佔猶太財產、追殺猶太孩子們?而自己已經不跑第一線爭奪財產(吃怪奇小孩),而醞釀更大的擴張計劃讓自己統治的德國更加進化、千秋萬世(抓時鳥實驗長生不老)?
這個更大的擴張計畫(抓時鳥做實驗),做到走火入魔就是毀滅,一切歸於混沌,回歸無思考無人形只有慾望的噬魂怪面貌,就像是納粹德國的窮途末路終致德國生靈塗炭國家滅亡?
家長保護,仍是本片主軸
畢竟,本片寫實劇情設定在 1943(小說是 1940)英國對抗納粹德國的時代,也有很多明顯的猶太兒童梗與納粹迫害梗,那麼在思考「吃怪奇小孩」與「偽人組織」的寓意時,我就且從納粹迫害猶太的歷史來嘗試思考一下,推論如上,仍有很多疑問與牽強之處,不知看過《怪奇孤兒院》的版友們覺得是否切題呢?
當然,本片主軸應該還是在討論家長規訓與孩子獨立,就透過像猶太孤兒院一般的怪奇孤兒院來呈現,這點我想應該拍得很明顯,這篇就不多討論了。偽人組織的吃小孩補身體行為只是這個「家長保護」與「孩子獨立」故事中的外界危險而已,自有其隱喻但可能只是次要主題。
至於電影特別把「吃小孩」拍得更明確為「吃眼睛」到底是什麼寓意呢?我還不知,但我想應該不是隱喻「大人吃小孩眼以重拾純真視野」,畢竟本片的「大人與小孩」對立是發生在孤兒院童與院長間、發生在孩子與父母師長間,而不是發生在孩子與外界危險之間。如果硬把這個「吃小孩眼重拾純真視野」的壞蛋行為隱喻到大人小孩對立上,那豈不是把本片的保護者與外界危險混為一談了?
當然以「吃孩子眼睛」比喻「吃掉純真視野與靈魂」,仍很符合本片大人壓抑孩子心靈的意象,而且畫面效果清楚又強烈(一看見沒眼眶的屍體,就知道是噬魂怪幹的),這當孩子作惡夢的美術巧思是很精采;但若要嚴格檢視「吃眼睛補視界」的邏輯,恐怕就漏洞百出了。
先謝謝大家的討論與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