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想看異形的時候,他給我們普羅米修斯,
當我們想看普羅米休斯的時候,他給我們異形,
怎麼說呢,我覺得這個系列,他自己就在演化,
以前我覺得一個作家要長壽的秘訣就是,每次都讓別人感到驚奇。
現在我覺得異形電影也是。
《聖約》給我怎麼樣的感覺呢?滿足又不滿足。
滿足是,這次沒話說了吧。有故事,有驚悚,有解釋,明快的解釋了,還解釋了上一集。
這是不是導演雷利史考特對自己的修正--或者說,回應市場對他的期待。
《普羅米修斯》,一團謎,當初近戲院看了電影,黑暗裡誰都一張黑人臉,那欸安捏?
那白大個兒是誰?他到地球幹了什麼?黑水有什麼公用?星球上那些工程師怕什麼?
電影創造了極大的懸疑,一方面就是資訊的斷裂。一方面是隱喻的俯拾即是。
而在《聖約》裡,他回歸市場能夠接受的,他丟出一個核心思想,「被創造者如何成為
創造者?」之後用謎題代替答案,層層危機,故事行進同時也丟出答案,故事很緊湊,
要血有血,要異形有異形,給你更多異形,從出奇蛋到新品種。老中青都到期了。
但觀眾一定有微微的不滿吧。
因為普羅米休斯告訴我們他能夠做到什麼
不如說,我們混淆了,未知與恐懼。事實是,我們經常對未知恐懼,《普羅米修斯》給
我們很多未知,事後回想,他讓恐懼加成了。
一種惘惘的威脅。
《普羅米修斯》的野心很大,人類的起源為何?
異形在舊系列本來是作為侵入者,一個外來種的威脅,忽然之間,他和人類的起源有了
關係,這還不令人好奇嗎?
但在《聖約》裡,關於此沒有太多解答。或者是,已經不需要解答了。《聖約》可以是
《普羅米修斯》的解答。
《聖約》電影的開頭與尾聲都是在湖邊小屋--大衛在湖邊小屋中與創造者談話。而電
影尾聲,艦長的妻子丹尼斯問「你會幫我建造湖邊小屋嘛?」,由此知道生化人真實的
身分,小屋在這裡,是創造者的「聖殿」了,而這個聖殿裡,人類退位,大衛掌握了整
艘聖約號,也擁有胚胎,也就成為新的創造者。故事在這一實一虛,一個永遠回不去,
一個永遠建造不起來的木屋中,緩緩邁向第三幕,其實也就把本片的核心議題說完了。
但真的如此嘛?
這是創造的危險。
我們不知道我們創造了什麼。
我想聊聊「吻」這件事情。
雷利史考特可是很會親吻的導演啊。
雷利史考特在《銀翼殺手》裡創下經典一吻。被追殺的生化人終於見到造物者,生化人
親吻了他的「父親」,然後殺死了他。
創造者與被創造物的關係就在那一吻之間說明了。
《聖約》裡,也有很多吻。
生化人大衛試圖吻同種又作為對立面的瓦特,下場就是瓦特被刺穿。吻是危險的。
接著大衛試圖親吻丹尼絲,「是這樣嗎?」他問。
吻的意味是什麼?
作為非必要性的動作,吻象徵親暱,吻有時候是愛。
大衛為什麼要吻丹尼斯?
那是愛嗎?或者,我們都已經老調重談,愛是人類以為最大的創造。
大衛試圖創造?他試圖展示他的愛--儘管是扭曲的。那時候,愛和創造同義。也同樣
危險。
但對丹尼斯而言那絕對是和被愛背道而馳的處境。
或者說,大衛的愛,在於創造。而丹尼斯屬於創造的一部分。
從這裡延伸,大衛問瓦特,你愛她嗎?瓦特說,那是職責。
瓦特真的不懂感情嗎?
不懂愛嗎?
或者說,他需要的,是解放。
唐僧有教誨,「一個妖一旦有了人的感情,那他就不是要了,是人妖.」
生化人需要的,是解放。他要解放對外在的感情。那時候,他的行為,就不是義務,不
是職責。而是愛。
但瓦特沒有機會了。
愛是創造,大衛反過來,創造是一種愛。這時候,愛是危險的,創造也是。
而吻也是。
在《聖約》裡,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異形用口器殺人的橋段變多了,
在運輸船上幾度用口器試圖傷害丹尼斯。
用口器穿破聖約號浴室裡交纏的身體。
用口器戳穿運輸器玻璃試圖逃生。
吻的致命,極致大概就是這樣。被穿過。
而電影尾聲,大偉從腹腔嘔出抱臉體胚胎,
試想如果他與人接吻時從他人口腔中灌入的話?
接吻有極大風險。(這裡也呼應了異形第一集,異形作為一種侵犯、侵入的恐懼)
可就在大衛嘔出的那一刻,愛與吻合一,如果人類必須透過性繁殖,
那大衛透過口腔,生出了自己的孩子。
生殖 用另一種方式達成
那也是愛。
大衛是愛帶兒。他是父親,也是母親,他帶來自己的兒子
也帶來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