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商業大片《異形:聖約》《亞瑟:王者之劍》與《神力女超人》,如果看完之後餘韻盎然還不夠過癮,強烈推薦來看《失落之城》The Lost City of Z,三合一一次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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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女超人》亞馬遜女神認識人間與男性,本片是男人認識古文明尋訪亞馬遜神界;
《異形:聖約》談男孩自我中心的浪漫探險與考古,本片則把探險考古做到正向成熟;
《亞瑟:王者之劍》拍出查理漢納的小痞子魅力,本片則把查理漢納拍成真男人王者!
以上三者,其中真正讓我熱血沸騰的還是第三點,男主角魅力無法擋!我看查理漢納是從 2002 年《少年返鄉》看起的,除了影集 Son of Anarchy 還沒看之外其他大概都看了,覺得此片真的是查理漢納魅力的頂峰!他不是王公貴族也不是英雄勇士,他只是個凡人男子,卻是努力不凡追求極致;他不是時代裡最領先的人,絕不如神力女超人高潔也不如她的史蒂夫超越,但他就是個身負沈重包袱的美好年代頂峰英國男人,無論在戰場在絕境在田園在社群,在所有地方都是最訓練有素的英國紳士與騎士,拖著沈重的時代包袱但努力學習尋求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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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險家 Percy Fawcett,查理漢納真王者
這片一定要欣賞查理漢納的身段與口條,也許真正的英國古典紳士就是這樣,也或許這是電影拍攝百年前探險家精神的古典筆觸所致,他的站姿總是最頂天立地,他的丈夫與父親肩膀總是最寬厚溫柔,他在社會上尤其講台上的發言總是最擲地有聲振奮人心,他在一戰前的英國男人社會總是最謙遜有禮卻又最積極挑戰,他在美麗而殘酷的大地上總是最堅定沈潛而又最謙卑敬天。這樣的男人有其盲點,有英帝國殖民與父權的枷鎖,但他從來不毀棄枷鎖拋棄責任,而是扛著枷鎖學習修正,從不仰天長嘯怒吼悔恨,只有謙遜地消化挫折與罪咎後,維持紳士身段一步一腳印努力改善。
電影由 2009 年探險家傳記文學《失落之城 Z:亞馬遜的世紀探險之謎》改編,從書到電影大體上都謙遜地緊貼史實(並非全拍,但有拍的都沒移花接木),從史實的資料書信筆記中側面建立的則是極具魅力的主角人格成長與對時代的進步警訊。故事主人翁是英國探險家 Percy Fawcett,他是英國砲兵又是皇家地理學會成員,隨著帝國派駐世界探索測量繪製地圖,從 1906 年因為巴西與波利維亞的國界之爭而深入亞馬遜叢林繪製地圖以協助仲裁,誰知這一趟測繪地圖意外發現了失落文明 El Dorado之痕跡,於是窮一生之力對抗各種挫折也要努力繼續探索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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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功名
史實中,Fawcett 去了南美好幾趟,不過電影就精簡地摘選三趟最關鍵的。第一趟 1906 年,只是危險的測繪之旅而非考古探險,開鏡第一場戲的 Fawcett是玉樹臨風的軍官,論實力論勇氣論道德都是大英雄,但由於自己家族並非貴族出身而是一路以專業精英身份打拼上來,打拼到上一代因父親飲酒賭博受到地理學會的排擠,連帶讓自己年紀已 39 歲還只能當個少校升不上去。會把握機會參加第一次探險,是典型英國紳士與騎士的功名慾望,除了自我實踐與洗刷家族名聲外,更重要的當然是為了給妻子與孩子更好的生活與更高的榮譽。
不過以 21 世紀眼光看來,回顧這一百年前的功名慾,我們當然知道這終將是一場空的偏執追求,讓苦命妻子獨力拉拔父親缺席的孩子長大,甚至自己在異地每天可能送命,這何必呢?開場的愛爾蘭陽光山坡軍官狩獵戲,英勇男人們策馬奔出結果竟然好多人墜馬 XD 只有少數得保不失更只有 Fawcett英勇地獵到了鹿。從古典英雄戲碼中令人出戲的「墜馬」鏡頭之安排,我們就已知道本片並非讚頌英雄主義,而是從旁拍出英雄主義的時代盲點與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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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趟 1906 ,浪漫的破滅
第一趟探險奠定了本片拍攝探險的獨特美感,大量採用 1910s從美好年代浪漫樂派過度進入現代音樂的經典樂曲如《春之祭》,不但生動地描述亞馬遜叢林如大地心跳般的無限生機,也描述走出傳統歐洲社會學習謙卑敬天面對未知的新時代進步態度。《異形:聖約》的 22 世紀初探險家大衛還停留在 19 世紀初拜倫的浪漫主義,但《失落之城》的 20 世紀初探險家 Fawcett早已進化了,關鍵就在這 1906 年第一趟。在這趟,他還是銜帝國之命帶著武器來此披荊斬棘的英國軍官,這是傳統殖民者認識世界的方式,但 Fawsett即將體悟到新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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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wcett 自己代表帝國來此,但這片大地上還有其他資本家,剝削土地奴役原住民還自以為化育蠻人,這樣打造自己的小王國還真有那麼幾分《異形:聖約》大衛的影子。看見對這片大地真正有智慧的原住民被無良奴役,Fawcett 無法當個革命家挺身而出,只能在自己的帝國包袱與個人突破之下做到敬重與解放。測繪探險隊馬上丟了糧食生了病死了人,學到了生命渺小與謙卑;一葉孤舟遇上原住民亂箭,逃到水裡還有食人魚,殘酷大地真如此野蠻絕情嗎?自小以文明養育的 Fawcett,竟然在此真看見了文明遺跡!那這些充滿敵意的原住民是否也是失落文明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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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知身在帝國的 Fawcett絕不會飛蛾撲火搞革命,只會身在體制慢慢改。回國成為大英雄,但自己與妻子都知道這已無關光榮帝國的紳士功名,而是關於自大帝國的進步認識。這裏有最熱血沸騰的 Fawcett舌戰群儒,查理漢納是猶勝亞瑟王的真王者!這裡也有夫妻互相扶持的性別論戰,時值《神力女超人》前的英國女權運動年代,智慧超凡在家與丈夫平起平坐的妻子,貢獻了後方考古檔案研究後也想親身探險,但 Fawcett是個務實的保守主義者,老婆妳還是留在家裡貢獻妳能貢獻的,與我的探險一樣偉大,不讓妳送命的保守主義不是男性自大,而是謙遜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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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趟 1911 ,人性的包袱
天時地利人和,都鼓勵新英雄 Fawcett踏上下一次更完整深入的探險,以前拒絕他的上流社會與資金現在都貼過來了,Fawcett 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也都謙遜敬重不說破。這裏遇上的是另一位史實中的前輩南極探險家 James Murray ,已經功成名就的他決定支持 Fawcett並跟著踏上亞馬遜之旅,電影在此把史實中兩人在亞馬遜結下的樑子與地理學會內的官司風波給拍出了,並且藉由他的角色點出了英國傳統作為殖民延伸的探險事業之窠臼,等待 Fawcett來突破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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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的 Murray 與進步的 Fawcett,小舟一起駛入亞馬遜叢林就是場意識型態辯論了。遇到原住民再次攻擊, Murray 的姿態更像大航海時代的征服者用武力與盾牌解決,Fawcett 則更像大航海時代的傳教士以音樂文明與敬愛面對,一群男人的五音不全竟令人回想起年輕傑瑞米艾朗在《教會》的雙簧管身影。面對從無所知的異地,探險家的人格受到考驗了:你是愈發自大地開疆闢土、還是愈發謙遜地學習檢討?你是奉獻一己生命成就知識、還是消費知識豢養一己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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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Fawcett也是有限的,他帶了傳統自大(或說不懂謙卑)探險家 Murray 來,自己也無法承擔對方的人性缺陷,反而讓對方的人性缺陷變成人性醜惡毀了這趟旅程。再一次,站在失落文明的軌跡面前,補給斷絕的 Fawsett只有黯然離去了,畢竟探險不只是為了一己心靈成長,更是為了身後的家庭與帝國一起成長。能夠謙遜面對異鄉文明的探險家,也能謙遜面對自己的帝國包袱與罪惡。一戰爆發是歐洲強權的罪惡所致,探險家絕不逃避責任,和《神力女超人》的女神與男人們一樣毅然出走上戰場,以一己之身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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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趟 1925 ,英雄的承擔
為了帝國戰爭義務,男人 Fawcett遺失了自己的探險夢,但他忽略了自己一直擱下的家庭養育任務。史實 Fawcett二子一女在本片都有精準照出生年份登場,其中和他最志同道合的大兒子 Jack ,在電影裡的衝突最激烈。的確,父親出外探險母親獨立養家,壓抑女性自我實踐的夢想還要天天擔心丈夫死亡, Jack 從小都看在眼裡幫在手上,年紀大起來了終於要勇敢頂撞父親!我們的完美紳士查理漢納終於破功了,上演 Fawcett出手摑掌的戲碼,紳士整片後的一次摑掌不是狗血,而是壓抑的宣洩:努力自課求進步的紳士還是有盲點,就在被自己辜負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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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紳士是不會自大自滿,更不會自暴自棄的。既然身負帝國傳統騎士包袱做到了今天,兒子的提醒只是敦促自己繼續做到更好,老爸不是英雄而是有限的肉身,只要堅守一片誠心慢慢走來,英雄式的父親形象褪下的一天,就是父子和解之日。曾經最恨自己的大兒子 Jack 竟成為最了解自己的人,也最積極繼承衣缽要和父親再次勇闖亞馬遜。這裡和「暮光男」Robbert Pattingson飾演的長年夥伴展開最溫暖的男人對手戲:「你願意再和我去一次嗎?」「抱歉老大我已有妻小了。」「我也有妻小,我也對不起他們,但事情久了也做到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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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紳士有顧家好男人,也有外向冒險家,這不是非黑即白的辯論,而只是入世取向不同的英雄惜英雄,不論是「亞瑟王」還是「暮光男」以年輕演員之姿演起年老滄桑都演得太棒!最終,這趟 Fawcett帶著兒子回到亞馬遜的最終旅程,提升了英雄的帝國見識、圓滿了男人的家庭關係、實踐了男孩的跨世代夢想,這場天真笑容探出頭來的火車戲是全片最療癒的苦盡甘來!雖然未知大地仍然殘酷無情,但男人與男孩都有了謙遜的心理準備,不管命運是什麼就靜靜接受吧,死亡也可以是一種返鄉,就讓自己永遠留在最敬重的夢想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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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第四趟,時代女性的夢想
史實的 Fawcett父子就在這趟神秘失蹤了,音訊杳然卻也沒有死亡證據與痕跡,是英國人們與他家人們心中永遠的結,電影巧妙運用史實的模糊空間,體貼地用最樂天知命的態度圓滿處理了。結尾是靜謐的女性獨白,也是最有力量的一幕時代渴望:承受過一次次擔心害怕的妻子 Nina Fawcett 終於面對丈夫失蹤的現實,在持續低音基底卻壓抑不住蠢動波瀾的配樂下,若無其事娓娓道來女性的知命,轉頭離去打開古典大門竟是遠方的亞馬遜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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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在每一階段,Sienna Miller 飾演的妻子 Nina 都是知識最豐足思想最前衛的新時代女人,卻也是最能和丈夫一起承擔數千年兩性分工包袱而謙遜耕耘的家庭主婦。 20 世紀讓男人學會謙遜也學會進取,扛著千年包袱慢慢圓了夢想更帶領帝國學會謙卑,也許到我們這 21 世紀終於能輪到女人一起圓夢一起出頭、一起揮灑冒險身體學習進取與謙卑了吧?一直很想踏上亞馬遜的 Nina ,終於在最後一幕走進幻想的叢林,這是上一代的夢想與下一代的期許,成功不必在我只要流傳精神等待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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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不只是「亞瑟王」「暮光男」「蜘蛛人」等男人的舞台,也是 Sienna Miller從花瓶出發慢慢磨出演技的巔峰舞台!近年時代革新的論調多談進取揮灑(尤其是談女性的,如《神力女超人》),本片一樣談卻同時並重謙遜承擔,是保守主義與進步主義 - 這兩個傳統上認為衝突但實際上可以相輔相成的對立意識形態 - 之完美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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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之城》Lost City of Z,算是拍出了我心目中最棒的歷史或傳記改編電影,那就是忠實擷取線性混亂的歷史素材,但在忠實之餘從中萃取出核心的超越理念,用電影來漸進鋪陳完美演繹,至於我們不可捉摸的近身史實中 Fawcett是否真這麼正向英勇又謙卑?那已經不重要了。五月看過《亞瑟:王者之劍》《異形:聖約》與《神力女超人》,各有各的著重與獨特魅力,然後我覺得還是六月的《失落之城》總結了這一切魅力!
喜歡《亞瑟:王者之劍》的,在這片可以欣賞更帥的查理漢納英姿;覺得《異形:聖約》大衛有魅力但有點怕怕的,在這片會看見 Fawcett更驚人的魅力且完全不用怕;看到《神力女超人》黛安娜就「我戀愛了」的男孩心,在這片可以無縫轉化為看到查理漢納就「我戀愛了」的女孩心!這片怎麼看都是史詩級製作,但在台灣竟然是第一週只有全台八廳的小眾文藝片待遇,實在令人唏噓... 在此推薦大家把握機會別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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