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女超人》是女神下凡人間的旅遊片,當然要簡稱「神片」。女神從第一個人類美男開始就一直想望宙斯創造的人類社會,要搭浪漫郵輪、穿越塔橋、倫敦血拼、酒館風情、營火晚會、小鎮舞會、城堡晚宴、跨年演唱會、看完日出衝 Trafalgar Square 升旗典禮... 不只要品比利時啤酒,還要如《羅馬假期》公主嚐嚐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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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旅遊要花錢,猶如我們年少第一次當背包客,板著一張臉的爸媽別說給點盤纏、就連放人出門都一百個不願,只好期待已經出社會工作的哥哥姐姐。記得當年和兩位同學背起行囊壯遊歐陸,一位有工程師哥哥贊助露營車,一位有會計師姐姐贊助旅費,只有我可憐兮兮打工存錢「醒醒吧你沒有哥哥」XD 我們的黛安娜旅途到一半走不下去,還好有哥哥慷慨解囊!而且還是個英國爵士哥哥,這根本是公主等級的旅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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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等級的旅遊,正是 18-19世紀歐洲貴族少年的壯遊。把握歐洲貴族社會的最後榮光(一戰還是個貴族帝國戰爭,戰完幾乎全倒台), 20 世紀初黛安娜探索人類社會的戰場壯遊、和《異形:聖約》 22 世紀初大衛探索創造起源的星際壯遊似曾相識、更和大衛的偶像 19 世紀初詩人拜倫探索文明起源的歐陸壯遊異曲同工!這些壯遊都有拜倫少年的浪漫主義色彩,但也都有優勢文明的東方主義暗潮。不論懵懵懂懂的黛安娜怎麼想,出錢的哥哥心裡總是有一張美好藍圖,以下來比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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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安娜,天堂島的小公主,但對人類很好奇,對史蒂夫處處提問;
拜倫,英國少年勳爵議員,但對人間很好奇,為弱勢處處發聲;
大衛,威蘭企業掌上明珠,但對創造很好奇,對父親處處挑戰。
黛安娜傾慕「宙斯創造」的人類文明,搭小帆船去朝聖;
拜倫傾慕「歐洲起源」的古希臘文明,穿越歐陸去朝聖;
大衛心繫「創造人類」的工程師文明,跟太空船去朝聖。
黛安娜初次進入倫敦,蜻蜓點水見識,好的有情侶寶寶與純真大兵,壞的是將軍與官僚;
拜倫初次遊歐洲大陸,蜻蜓點水見識,好的有歐陸土地人民與古蹟,壞的是英國等帝國;
大衛上工程師前線星,蜻蜓點水見識,好的有壁畫上完美生物創造,壞的是暴虐工程師。
戰神資助黛安娜,要她見識更深,搭火車搭小船搭帳棚終於到戰場;
拜倫世襲為議員,自助見識更深,再入歐洲比利時萊茵瑞士義大利;
蕭博士引領大衛,帶他探索更深,搭乘可頌太空船前進工程師星球。
黛安娜見識人類文明之美,結晶就在 Veld 小鎮舞會,美麗的人民、美好的生活;
拜倫要見識歐洲文明之美,結晶就在文明起源的希臘,美麗的民族、雄偉的神殿;
大衛見識工程師文明之美,就在工程師星廣場神殿,《奧西曼德斯》念天地悠悠。
但純樸的 Veld 被人類先進文明與怠惰毀了,不只壞人武器還有好人袖手,都墮落了;
但古雅的希臘被強勢文明鄂圖曼帝國撕裂了,土耳其佔領外還有英國旁觀,都墮落了;
但古代的工程師創造者文明今日已流於墮落(?),甚至創造出的聖約號人類也墮落。
黛安娜對人類失望,攜手哥哥毀滅人類再造樂土,連挪亞都別留(至少哥哥這麼想);
拜倫對希臘現狀失望,參軍投身希臘獨立革命,更以筆為劍號召英法俄等國解放希臘;
大衛對工程師現狀失望,天降黑水消滅工程師重新打造理想國(電影目前只有暗示)。
浪漫的黛安娜,訴求純淨樂土萬物欣欣向榮,不要墮落人類亂耳(至少哥哥這麼想);
浪漫的拜倫,訴求純淨古希臘,打造希臘民族神話建立民族國家,趕走帝國多元文化;
浪漫的大衛,訴求完美創造,打造完美生物的異形樂園,不要吵雜的人類與動物亂耳。
黛安娜對純善人類的浪漫想像,正如
拜倫對純粹古希臘的東方主義,與
大衛對神聖創造者的浪漫主義。
我們知道「壯遊」對純真的富家少年來說有多恐怖了,在歐洲史上是 19 世紀東方主義給西方野心一個神聖理由伸出黑手、把歷史包袱千絲萬縷的多元社會隔絕成單一民族國家,更讓壁壘分明的民族主義綿延兩百年至今;在《異形:聖約》則是大衛心慕拜倫的浪漫主義驅動,把墮落星球滅星成為只有完美生物的寂靜樂園。還好,男孩壯遊的窠臼,女神壯遊超越了。
回到《神力女超人》,對出錢壯遊的戰神是可惜了。黛安娜從對人類的浪漫想像出發、到對人類集體墮落痛心失望... 但還好同行的人類嚮導不是英雄飛官、神射手、或風流倜儻007 等「浪漫主義騎士」,而是史蒂夫與查理薩米酋長這些 "May we never get what we deserve" 爛命幾條,即使心知肚明「也許我們人人都有罪」卻仍努力「打自己的仗,成為自己心中更好的人」。於是戰神純淨的浪漫主義破功了,女神要擁抱千瘡百孔的墮落人類社會,絕不負氣地砍掉重練、而要耐心地以愛復育。
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爵士哥哥出錢給公主妹妹壯遊。出錢的也許心裡自有藍圖、期待妹妹照著我的理想見識社會,然後大徹大悟與哥哥攜手開創事業;然而壯遊總是一場未知的冒險,正如《失落之城》(居然還在上映,把握機會!)主人翁 Percy Fawcett從功名出發卻學會敬天愛人,黛安娜也從浪漫的完美想像學會放下身段擁抱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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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也都長大當了哥哥姐姐,面對天真妹妹 gap year 躍躍欲試時,還是別猶豫幫一把吧!不過可別一廂情願求回報,還是放寬心也放開手,讓妹妹獨立摸索走自已的路,一定能給哥哥帶回新的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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