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絕佳演技的帥氣鷹眼Jeremy Renner與以《Hell or High Water赴湯蹈火》入圍奧斯
卡最佳原創劇本,同時也是《Sicario怒火邊界》編劇Taylor Sheridan執導筒的首部劇情
長片,它在九月即將終了之際,成為本月的第二部選片。雖然沉重,但絕對值得一看。
何謂勇者?
以在暗夜裡奔逃的娜塔莉揭開序幕,搭配愛蜜莉生前讀著親手譜寫之詩詞的嗓音,觀眾即
便對於所發生的事一無所悉,也能馬上感受到緊張、戰慄與無助。同時,娜塔莉回頭查看
之處或黑暗中,不知何時會跳出駭人的怪物或野獸,抑或是恐懼本身,甚至是緊迫逼人的
配樂與音效,都在那短短幾分鐘內,將觀眾拉進「風河谷」印地安保留區。
當獵人柯瑞被雇用追捕獅子,娜塔莉逃離的「東西」貌似呼之欲出,但長褲上的血跡迅速
將劇情帶入正題。邪惡的血紅與純淨的雪白編織了故事的對比,這樣的配色從頭到尾不曾
改變,時有木屋內溫暖的棕色,但當男女主角再次聚焦回案件,噴濺的鮮血與無垠的白雪
卻不斷地以不同的方式提醒著這片大地的無情與人們的堅毅。
導演Taylor Sheridan長久以來關注美國邊緣地區與弱勢族群,本片連同兩部編劇前作並
列為「西部傷痛三部曲」。觀看《赴湯蹈火》時即能感受到被環境所迫的處境,即便在外
界看來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對必須與這樣的環境朝夕相處的人們來說,只有「
戰勝它,或被它擊敗」兩種選擇而已。在《極地追擊》裡更是如此,不過卻又不是那麼輕
易的落入二分法的窠臼。無法改變既定事實,甚至失去生命的,不見得就是失敗,而片尾
劇組原本想放上失蹤原住民女性數據,卻在收集資料時更顯無助,只能放上「毫無數據」
的事實。在全片結束之際,再次增添議題的沉重程度。
片中不時利用同理心來推進劇情。當地人之所以對珍不信任,除了她對該地區不甚了解之
外,也因為她的年輕。雖然居民們相信柯瑞是因為對他的熟悉,但也馬上帶出他的女兒愛
蜜莉也有著同樣遭遇的事實。柯瑞與珍到娜塔莉家去詢問偵辦所需線索時,班的不信任與
珍的質疑很快起了衝突,但這樣子沒了女兒都還絲毫不輕易表露哀傷的父親,卻在見到柯
瑞時瞬間崩潰。除了是為摯友,更是因著柯瑞有著全然相同的體會,此時此刻,只有他懂
自己這「無以名狀」的痛楚。如同柯瑞可愛的小兒子,童言童語的詢問著爸爸的新任務「
她是誰?她怎麼了?跟愛蜜莉一樣嗎?」柯瑞雖回答「她只是冷死,與愛蜜莉不同。」但
兒子的下一句「那就跟愛蜜莉一樣。」無非說出了柯瑞的心聲。
雖然柯瑞是白人,但他已然認同自己是原住民的身分。不單是娶了印地安妻子,當他說出
「我的祖先在許久之前被趕來這裡。」便可得知。據說,原住民在寒冬中並不會住在「風
河谷」,但看似福利的保護區法律反倒限制了他們,而使得他們只能終年在冰天雪地之下
生存。《極地追擊》呈現了無奈的事實,柯瑞質問奇普,為何放棄大好未來,放棄能夠離
開、改變的機會,雖然觀眾最終無法得知,奇普雖自首但也不知接下來的發展。失去愛女
之後再也不願回到保留區的柯瑞前妻,沉默地訴說著印地安人處境的悲哀。
作為一部犯罪懸疑驚悚片,闡述故事的節奏類似於《Gone Girl控制》。男女主角抽絲剝
繭查案的過程中,不斷發現新的線索,非全知的觀眾也只能跟著兩人一起步步為營,繃緊
神經。嫌疑犯從學壞的胞弟,身分不明的男友,一直到可疑的煉油廠,層層堆疊緊張刺激
,直到珍到拖車前敲門達到高潮,瞬間揭露事實真相。而在說明結束之後,全知的觀眾被
帶回到現實,更為命懸一線的珍與警官們捏把冷汗。在這不長不短的1小時47分鐘內,全
無冷場,線索與新的震撼交替出現,不停挑戰觀眾對殘忍真相與殘酷事實的承受度。
柯瑞強忍多年前的傷痛冷酷緝凶,且最後給予兇手的機會也是刑罰,如同《The
Prisoners私法爭鋒》等「私法」系列對司法的絕望與自力救濟的決心。同時,在極地環
境中為女兒報仇,不免讓人聯想到《The Revenant神鬼獵人》。不同的是,支持李奧納多
活下去的是復仇之心與怒火,而冷靜的柯瑞握在手中的是絕處逢生,置之死地而後生,並
且不願再看到保護區其他女兒受害的心。電影當中提到,沒了妻子,沒了丈夫,沒了父母
的人都有特別的命名,但沒了子女的人卻無以為名,而在《神鬼獵人》與《極地追擊》中
,這些父親,在極地為子女復仇。就像班的潰堤,以及最後兩人在院子後的談會,都是父
親對父親的傾訴。
片中不斷強調的「弱肉強食」,除了透過凶殺案,也利用狼與獅子來呈現。美國自然主義
作家Jack London所寫的短篇故事《The Law of Life》,講述老愛斯基摩酋長死前的最後
幾小時,想著過去因年老而被群體遺留的動物,無論麋鹿或狼,如同此時的他。「
Nature was not kindly to the flesh.」文中如此說。在這只有雪與一整片寧靜之處,
還能如何呢?只好努力的活下去,是生命的法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