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藉由後設手法敘事,導演黃信堯不時充當旁白介入影片。這不單只是
單純敘事,而是明目張膽地與觀眾對話,有意圖地讓觀眾明白他們正在觀
賞一部電影。彷彿不斷地強調:「這是電影,它可能不是真實的」然而那
些接續上演的故事,坐落於這塊土地上又是如此熟悉、似曾相識,繼而產
生一怪誕寫實的魔幻時刻,為自己荒謬地訕笑這荒謬的人事物而感到荒謬
不已。
這影片主要記錄述說的人物,理當難以走進戲院來看這場戲。而我們坐在
電影院裏頭,享受電影娛樂帶來的底層小人物悲歌,走出戲院後止不住悲
傷感嘆。這某方面來說,或許也是一種中產層級集體想像底層人生的體驗
任何同情、同理都帶有由上而下的階級潛意識。即便「有錢人的人生才是
彩色的」,然而我依舊在影片中看到那沉溺於聲色犬馬裡的空乏虛無,望
見Kevin眼神裡閃爍的迷茫失措,那人生經歷的無疑又是另一種隧道裡的
迷航。
影片中有另一橋段讓我激動不已:當菜埔一行人替已故的肚財出殯時,菜
埔與土豆無端地打了起來。那當下的菜埔彷彿意識到,其人生最後可能也
會走上肚財這條路,無聲無息、無人在意地死去。因而當土豆碎嘴肚財,
沒有半張體面的照片可供作遺照時,菜埔像是要幫肚財出氣般,二話不說
就拿著鼓棒往土豆身上招呼過去。菜埔與土豆那沒有對白的十幾秒扭打,
滿佈人生無奈的淒涼,或許是這影片中最令人鼻酸的一幕。
而當電影來到尾聲,菜埔走進肚財的飛碟屋,我們與他一同窺見了肚財的
情慾想像與戀物癖,驚訝於肚財這不為他所知的一面。然而並不令人意外
的是:無論人生落於哪一個階層,無論是否已困難到無暇去想如何解決困
難,人終究是具有情慾的,終究得順服地找到方法解決情慾、排解寂寞,
同時也讓人產生一種「所有人在情慾面前都是平等的」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