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斯與迪士尼一向不會讓人失望,這次雖然不走公主或可愛動物路線,還是賺了不少觀
眾的眼淚。看完寓教於樂的《Coco可可夜總會》後,更能直言,它是今年我所看過最棒的
電影。
雖說摒棄公主與動物等大小朋友愛不釋手的形象,走樸實路線,但色彩與音樂等皮克斯與
迪士尼招牌元素可一點不少。在色彩上,從一開始利用代表風與生命脆弱的紙雕作品
(papel picado)來「前情提要」即可見一斑,而後無論是亡靈節的慶祝活動,甚至是進
入Land of Dead之後,也是舉國歡騰,十分熱鬧,絲毫不覺顫慄。而即使主角的家庭禁止
音樂,全片還是從頭到尾歡唱,尤其是De La Cruz的成名曲「Remember Me」在整部電影
當中,以不同的情緒演唱了許多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動。
最令人感佩的地方在於,將「Dia de los Muertos (亡靈節)」選為主題。雖然與天主教
的萬聖節概念較為不同,墨西哥亡靈節反倒比較接近清明節,以追思祖先、慎終追遠的「
慶祝」活動為主,但世界各地的人們對此節日可能還是稍嫌陌生。這次透過《可可夜總會
》的呈現,相信觀眾們都能對亡靈節的各項習俗有了基本的認識,但其實亡靈節入題的電
影也還不少。同屬動畫的就有獲得金球獎提名最佳動畫的《Book of Life曼羅奇遇記》,
在美國十分受到小朋友喜愛,也是同《可可夜總會》一般,完全圍繞在活人與死人之間的
互動。
另外,巧妙的透過亡靈節的關鍵元素來串聯故事情節富有巧思。萬壽菊本就是亡靈節的主
要裝飾品,將連接人間與陰間的橋鋪滿萬壽菊非常應景,而片中舉足輕重的「blessing (
祝福)」元素也透過萬壽菊來呈現,便不致增添許多與亡靈節無關的內容,十分得宜。有趣
的是,萬壽菊是Mexican Marigold,而《金盞花大酒店》的金盞花則是English Marigold
喔。而在亡靈節時,迎接亡靈回到人間的靈壇上也本就會擺放蠟燭與照片,每根蠟燭代表
一位過世的親人,而電影當中利用「擺放照片與否」來象徵是否在世上被記住。受家人銘
記或世人傳唱,則靈體也能在另個世界永存,反之,則會有消逝的一天,而這也是《可可
夜總會》最催淚的橋段。當架構故事的運作機制都取自真實亡靈節的元素,且他們都屬於
與習俗相關,但誰也不知道到了亡靈的世界是否如此運作,則完全不會有不合邏輯之處,
同時也能緊扣主題。
電影《Spectre 007:惡魔四伏》以亡靈節的遊行開場,其實當時亡靈節雖為慶典,但並
無遊行,事後受到電影大賣且對保存文化有幫助,反而開始實施遊行。亡靈節在2008年,
也被世界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之一。以此作為動畫電影的主題,真的是感動人心與娛
樂大眾之餘,也寓教於樂。
亡靈節的主旨為「與家人團聚」,歡慶「生」崇敬「死」。也因此,電影的核心探討家庭
的價值與意義。觀影時,聽到了一句同日上映的電影《血觀音》裡的主題句「我是為你好
。」不只是華人社會,其實古今中外,許多家庭打著「為對方好」的名號戳破許多夢想泡
泡。不願給出真心的「祝福」,Miguel寧可不要,當最後Miguel也體會到家人的愛多麼美
好,也願意不再玩音樂,但眾人愛音樂的初心皆已被喚起,那時才能以真正的愛彼此祝福
。
在西方文化當中,「Naming (命名)」實為重要,過去在許多作品的討論也曾提及。在《
可可夜總會》裡,不單單只是角色的命名如此簡單,而是片名的選擇別具巧思。以人物名
為片名的電影不在少數,但在主角是Miguel是個不爭的事實之下,片名為Coco則有些許怪
異。不過,觀影後不僅會覺得非常適切,甚至不認為有更好的選擇。從開場Miguel會摔破
相框,以至於發現照片折角,是因為Coco太婆聽到爸爸,以為父親要回家的驚呼;到深以
為自己曾曾祖父是殺人犯的Miguel,因為Hector喚出「Coco」這個名字,而解開誤會;乃
至最後Hector的照片遺落湖水,都是靠著Coco悉心保存在抽屜裡的父親遺物而能有所解決
。即便全片真正的Coco台詞不多,連出場畫面都屈指可數,但卻時刻推進著故事,是為另
一主角。
而Miguel照顧的流浪狗命名也極具巧思,一開始聽到Dante只覺得因為故事與死亡有關,
因此借用撰寫《神曲》的但丁之名,也已趣味有餘,沒想到當Miguel到了已故De La Cruz
的宅邸,播放著的影片裡再又呈現出另一層涵義:Miguel對De La Cruz的崇拜讓他將流浪
狗以劇中的馬命名。
除了透過亡靈節的元素串接故事發展之外,情節的轉折也給人出乎意料的驚喜。從誤會曾
曾祖父是De La Cruz,從絕望到希望;發現De La Cruz是殺人兇手,自希望至失望;頓悟
Hector才是曾曾祖父,由悲轉喜;爭執之中照片落入水中,樂極生悲;最後帶著虔敬之心
回到家鄉,只想告訴Coco太婆她父親非常愛她,從不曾無故離開她,卻意外喚起太婆記憶
,私藏多年的不只有照片仍有家書,不但令家人改觀,也使世人重新認知De La Cruz與
Hector兩人。首尾的轉折,實屬一般電影發展,但中間居然還有三次意想不到的轉折,不
僅使故事曲線更加高潮迭起,也讓情節緊湊,十分紮實的包裝整部電影,稱其為本年度最
佳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