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侍,多種欣賞方法。我們當然可以看電影彩蛋驚喜連連、可以看外面的正直英雄如何被嘴砲消遣、可以看不按牌理出牌你奈我何、可以看大殺四方卻揮揮衣袖、可以看血肉橫飛第二天又若無其事長回來、更可以看隨時打破第四面牆自我吐槽等觀眾笑翻影人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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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英雄,世界就是妳
不過很神奇地,我看死侍總覺得莫名療癒,誰叫那身紅衣與面具有種若無其事的喜感,但面具底下又有莫名愁苦。話說不論看蜘蛛人鋼鐵人還是死侍我都有這種感覺,看他們耍酷耍帥外表下許多不為人道,只是戴上面具就可以若無其事英雄一回(或嘴砲開殺一回),彷彿可以暫時脫離枷鎖與包袱率性走天下。
上集是愛情電影,這集是家庭電影,話說在這兩性平權女性角色越來越強壯的當代,越來越少英雄男主角癡情保護一個閨中的美人了,不論在 DCEU 還是 MCU好像都再也不見這種無特殊才能只是等英雄回家的平凡女子,沒想到從《惡棍英雄:死侍》到《死侍 2》竟在瘋狂叛逆下為超英電影留下了這麼一個古典純愛的角落。話說,對英雄來說美人就是世界,就是他向上入世的動力,看看最嚴肅黑暗的 DCEU 的屁股下巴超人,不也是說 "This is my world, you are my world"?
死侍是個浪子,總是有個美人等他回頭,甚至是美人的 big heart要引領他當更好的人。前集是浪子自卑憤世大殺四方也只敢偷偷保護,美人靜靜等他回頭乾脆脫下面罩什麼也別怕;這集則是浪子春風得意大殺全球越玩越開心,怎知正如所有江湖浪子出來混總是要還,這天譴就降臨在浪子所有愛與夢想化身的美人上,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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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失落,回頭猶未晚
片頭音樂錄影帶,這次採用了 007風格,007 的美人與槍變成了風情萬種的美腿死侍與槍,007 每次讓美人代龐德跳下反派世界迷宮(如共產、媒體、石油、撲克... 等等)的無盡深淵,這次當然都是死侍自己跳,最後等待天降甘霖卻降下一堆金色彈殼,你人生打出去的子彈通通還給你。想想這集死侍被反噬失去美人,和早期 007任務越線失去美人,分享的豈不是同一份愧疚?
然而,英雄浪子要怎麼回頭呢?回想前集《惡棍英雄:死侍》,我們大概就知道這個死侍的孤鳥世界儘管率性無度,卻並不孤單,背後一定有個外表道貌岸然的 X學院、派出最道貌岸然的「鋼人」Colossus來給個 pep-talk ,正如輔導老師對浪子學生什麼都不懂只是有耐心,而旁邊的好學生「彈頭」Warhead 只是看著叛逆浪子嗤之以鼻覺得根本沒藥救(其實當然還是救)。
有這 X學院雙人組,我們知道「浪子回頭」一直是縈繞在死侍電影上空的理想,只是死侍這小子的魅力就在叛逆不從,就算首集是愛情電影次集是家庭電影、就算兩集都要訴求成長療癒攜手共榮,那成長療癒永遠只佔電影的 10%,剩下 90%還是叛逆嘴砲。我一直覺得死侍的魅力在於代言我們心裡失敗自卑的那一面,放在學校就是個自命爹娘老師不疼的叛逆少年浪跡天涯甚至加入幫派,當然這叛逆之心永不任師長抹平,但你若願意回頭一點點,大家都在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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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與時間,該怎麼重來?
本片開場就是超限制級的開殺,死侍的殺壞蛋生意越做越大佈局全球,一場場戲斷肢爆頭像在打電動般,就算我們知道這些人加入幫派早有覺悟、而且雙手恐怕充滿血腥在動作電影中也算死不足惜,但我們也不難發現死侍已經殺得有點走火入魔了,入魔後反噬自身被仇家找上害死女友,以片頭幾百命換一命其實也算有找,但一命就是我的全部呀!這種浪子電影我們就別算什麼數字上公不公平了,能夠殺死幾百人後學習救一人,就是浪子回頭的療癒。
浪子一開始是不想回頭的,知道罪咎在己也了解殺手苦衷只想一死了之,本片開鏡的大爆炸就是這了無生意的虛無處境。但一死了之不是負責任的方法,死侍的自癒再生能力就是要他一次次重來的。我不知道死侍這角色在漫畫創始時被賦予的超能力有什麼現世隱喻,只是看了本片怎麼自殺都殺不死,我突然有種感覺:浪子一次次率性鬥毆自我傷害,老天都會一次次給你機會復癒回來,你要自暴自棄是不可能的,老天一定要你重新出發看你怎麼做。
死侍的超能力,讓他的身體可以一次次重來(就像中年人狗屁倒灶的人生每每生出小嬰兒、看著潔白晶盈的雙腿就彷彿一切都可重來);類似這樣關於「重來」的超能力,則不是專屬於超英電影而更是科幻電影的「時光機」了。人生有什麼不順,無法繼續面對時,時光機就承載了那蠢蠢欲動的「重來」之希望,同時也是禁忌的執念。關於時間旅行的科幻片早就提出很多「想讓歷史重來結果一團糟」的警訊了,本片單純一點不談這個,只談這個「重來」初衷的品質。
https://imgur.com/Q9nYxaI
浪子重來,但放心隨緣
於是,身體重來的死侍、與時間重來的機堡,兩人就一路打打殺殺展開「重來」的價值論戰了。這論戰很簡單,也是關於大人如何在孩子身上看見「重來」。看見一個叛逆暴衝的中二少年,死侍這個一路自卑的少年浪子一定最懂,只是死侍在此片的人際是很幸福健康的,再叛逆再自棄、甚至自棄到粉身碎骨誰也別想拼回來,都有鋼人這個輔導老師嘆口氣拎回去永遠不放棄;更別說,那什麼超能力也沒有的閨中美人 Vanessa,她最強壯的能力就是那顆心,清楚告訴死侍心對的位置、做對的事情,轉個心出手救別人,就是對我倆的重來。
歐美影劇裡談到「孩子」總是象徵著洗滌一切罪惡與痛苦的新生,現實世界孩子的降臨也往往充滿這種希望。此片先談死侍情侶兩人開心想生寶寶、中途秀過死侍的身體重來像個新生小嬰兒、正反派對戰的目標也是個未成年的迷惘孩子、反派苦苦跨不過去的絕望也關於他那代表「希望」的孩子 Hope...要能在痛苦中擁抱希望,如死侍這樣身體療癒之餘還能嘴砲療癒是很重要的,渾身少年浪子氣息的死侍比滿身中年傷痕與包袱的機堡,的確在這痛苦的重來旅程上輕盈多了:「別那麼黑暗啦,你 DC 來的?」
重來的旅程,就像一次次時光旅行,總是充滿特定的期待要達成特定的目標,但人生總是不能強求的。此時很療癒的動作戲如閃擊的 X-Force空中突襲,有時事情就是這麼不如人意,出個門鑰匙都會掉悠遊卡都會不見,傘落下來都會撞貨車撞電線甚至跳進垃圾處理車,夢想的重來可不能強求只能苦笑置之呀;然而更療癒的是命運超高反差的 Domino ,有時放鬆心情帶著慵懶信步所之,該你的自會讓你左右逢源逢凶化吉、要墜落時帶著信心但憑天命、浪子回頭的路上人人都會 got your back,不只鋼人老師連充氣娃娃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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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跳傘戲,聽 AC/DC閃電歌,真不知不覺想到 Planes 2 的跳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DSLPWBzXh0
If I Could Turn Back Time
死侍是 X學院老師與純情女友都不放棄的浪子少年,機堡是連女兒都叫作 Hope 更不該放棄希望的創傷中年,那麼遇到一個被變態孤兒院教育放棄的「火拳」少年,放棄他就是放棄自己,救了他才救得我們自己。德不孤,有了鄰,連世故的機堡大叔都可以學習少年浪子放下包袱豁出去,也不用執著回家但相信妻女都已得救便是,有限的重來機會就留給眼前帶著自己不放棄的死侍。延續著 X戰警系列的敘事,這人間對頭角崢嶸的少年世代忐忑未知心懷恐懼,總是戰戰兢兢執念控制卻斷送了美好未來,此片事故大人終於看見少年出手促成希望,還有什麼比這療癒呢?
少年衝動傷了人、死侍浪子殺四方,這一切都還等我們給個機會重新再來,正如死侍的自癒與機堡的時光機,都是期待重來後帶著希望宛如新生把事做更好。最療癒的,還是雪兒 "If I Could Turn Back Time",不論死侍還是萊恩雷諾斯,這一路上跌跌撞撞吃緊破碗犯過多少錯,你都可以得到一個機會洗心革面重新來過,一定努力把身邊每個人照顧到更好,也別害怕對自己扣下扳機,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XD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sKbwR7WXN4
看死侍系列電影,真是我看超英電影最另類的療癒經驗,有別於看 MCU電影總是更懂得超英面對的世界問題而思索正道所在、也有別於 DCEU 電影總是令人看見人間集體罪疚然後帶著相信思索未來,我還是覺得另類的《惡棍英雄:死侍》與《死侍 2》才真立足個人呼應我們心裡那平凡的小小缺憾,玩酷面具下的我們往往自卑卻又自戀、越自卑越硬氣自戀越來越膨脹、每每傻傻犯錯後自恨又自虐、在超英世界是大殺四方血流成河、在現世則是衝撞破壞搞砸一堆人與事。
不過我們仍能放鬆深吸一口氣,相信情人師長友人甚至敵人都會不計前嫌對我們伸手,不論好運壞運總在我們背後 got your back,等我們打開慘綠年少的心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0bpjtCbCz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