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涉人生】那晚中山堂，戲裡戲外我都看見了不倒俠：《打噴嚏》（A Choo）
文/艾莫西
最近莫名經常想起往事，想著那些年在無名小站寫雜記與敲MSN的日子，記得當時無名版
上的網友留言告訴我，有機會可以看看刀大的小說，第一次聽見九把刀就是在網友的留言
中。不過真正第一次看九把刀的作品是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對電影喜歡
到不行，某種屬於青春才能懂得的幼稚中二，電影幾乎抓到了九成精隨，也因為這部電影
喜歡上了飾演柯騰的柯震東。2011年的這部《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在全球票房
賣破12億新台幣風靡全亞洲，是當年國片的年度票房冠軍。那年各電台強力放送著胡夏的
〈那些年〉，每個人都拍了張在堤防席地而坐的照片，剃了一碗的超帥光頭。飾演主角的
柯震東就此成為焦點，更一舉拿下了第48屆金馬獎的最佳新演員！
一轉眼，這些也成了那些年。
柯震東很耐看，有討人喜歡的樣貌。身上有註定會吸引鎂光燈的磁場。會演戲是一回事，
能不能讓觀眾著迷是另一回事。這種屬於明星感的東西或許可以透過包裝打造。但有些卻
是天生使然。對我而言，柯震東屬於後者。在台灣越來越少「明星」的環境，有一個能吸
引大眾目光的演員都很值得期待。2014年原本預計暑假上映的《打噴嚏》，同樣改編自九
把刀的小說，同樣找來柯震東擔任男主角，其他參演幕前幕後更是兩岸三地眾星雲集。本
是備受期待的賣座大片，卻因柯震東的新聞而退檔。就此《打噴嚏》這部電影就猶如都市
傳說般，偶而有上映消息但始終無人看過。
其實對多數觀眾來說電影上映或沒上根本沒差。但柯震東的爸爸柯耀宗並不這樣覺得，他
出面買回電影《打噴嚏》複雜的版權，想方設法讓電影重見天日。而這段時間裡柯震東也
沒有消失，2016年他接演了趙德胤的《再見瓦城》，在片中飾演緬甸偷渡到泰國的男子。
趙德胤把柯震東送去泰國生活數月，洗去柯震東一身的主流氣息，將他改造成一名會讓觀
眾專注在演技的演員。儘管獨立電影的市場與商業的關注度不同，但柯震東以《再見瓦城
》再次打開電影之門，獲得了第53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提名，用自己的演技博回了媒體
關注。
《再見瓦城》後，時間又過了四年。
2020年年初，《打噴嚏》放出了正式上映的消息。柯震東的爸爸柯耀宗成為出品人。或許
有些人覺得這不過就只是靠爸，電影有無上映根本沒差。不過整件事最關鍵的環節就是電
影上映。柯震東當年的新聞間接成為《打噴嚏》無法上映的原因（說間接是因為我從不覺
得這事有嚴重成這樣）；電影是眾人合力的產物，可想而知無法上映勢必成為一種愧疚。
而《打噴嚏》幾乎又等同連結了那則新聞。原以為這電影的下場就是隨時間遺忘，萬萬沒
想到柯爸居然出手買回讓電影得以上映。這當中除了對兒子的愛，同時也有「直球對決」
的魄力。如果柯震東仍想繼續朝演藝之路邁進，這堵《打噴嚏》的糾結高牆就該自己跨越
。
對我而言，《打噴嚏》上映的決定是勇敢的。也等同宣告柯震東回歸的重要里程。
《打噴嚏》的世界首映在台北電影節。全場多數都是迷姐迷妹，有人為了林依晨，有人則
為了柯震東。有些甚至還帶手牌。一部六年前的電影仍吸引滿座的中山堂影迷。而這一天
，包含出品人柯耀宗、群星瑞智的柴智屏、導演柯孟融、原作九把刀、演員柯震東與林依
晨都出席並且一同入座觀賞。
原來《打噴嚏》是部關於有人天生是超級英雄有些人卻不是的作品。柯震東飾演的王義智
是那沒有天生超能力的人，為了讓自己變強他拜師學藝，師父說沒有能力那就忍痛吧。於
是王義智練出了對任何痛感都極高的承受力，他的勇敢很不帥，但他卻打不倒。
這陣子我也剛好在練拳擊，對於片中提到「打不倒」是一種不同的體驗。某次教練試著出
拳讓我們感受到被擊中的感覺，即使教練只出了三成力打在我的橫膈膜處，仍讓我瞬間內
臟翻滾。想要贏就必定會經歷痛，瞬間理解了站在格鬥場上的膽識從何而來。往往第一次
出戰的選手總是無所畏懼，但總會因被痛毆過後而開始膽怯，拳頭很硬是一回事，能不能
承受倒下再次站起來繼續比賽是另一件事。王義智飾演的不倒俠儘管無法以KO打倒對手。
但一次又一次的打倒不退其實也能給予對手莫大的壓力。想想超能力與普通人的設定何嘗
不就是天才與地才的差別？如果不是天生神拳，那就學會試著忍受痛楚。痛過之後或許就
更能懂得勇敢真正的涵義。
電影播畢後，第一個發言的柯震東對全場觀眾說，「沒想過可以跟大家一起看《打噴嚏》
。回到這裡很不容易。這幾年，我很努力在勇敢。」說完竟哽咽落淚。
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就電影感受來說可能有很多改變。《打噴嚏》的電影特效有
些陽春，而當時找來某些當紅配角可能現在看來也有些過時。2004年出版的熱血中二劇情
未必能撐住過了十年再加六年的社會化。而每個人對愛的感受更是瞬息萬變。當片中主角
王義智說出「愛就是一種超能力」時，當下我進不去這句話裡；直到映後QA，導演柯孟融
與九把刀針對觀眾提問，回顧當時兩人對於是否該加上特效給王義智時的論述，我才發現
台上這幾個人是真的用愛在打造這部作品。他們對電影製作的那些過程依然歷歷在目。而
即使早就過了宣傳期甚至已成人妻，林依晨仍是力挺電影跟了大半通告。柯爸則說他自己
在小銀幕看了很多次《打噴嚏》，但直到今天他才因為觀眾感受到電影的力量。
導演之一的柯孟融說了番我很喜歡的話（不枉我當年那麼鍾愛《絕命派對》）：「我們每
個人都有瑕疵，我有瑕疵，柯震東有瑕疵，九把刀有瑕疵，但也因為這些瑕疵，我們才能
懂得往前走的的必要。」
發現《打噴嚏》這電影最動人的，或許正是來自這六年的延宕。六年中各自風雨，等待與
沉潛，何嘗不像片中王義智為了擊敗拳王苦練的一拳？電影《打噴嚏》片中強調「打不倒
的力量」，如果不是那樁新聞影響檔期，或許電影醞釀出的力道就不會如此深刻。一個本
是眾所期待的明日之星，若能一路順遂或許也會大紅大紫，不過如果過程中不小心摔了一
跤，那麼也許他會更懂得每次再次起身都需要最大勇氣。勇氣是一種奮起，它不從你本來
的力量使然，而是來自力竭後的地心引力對抗。那晚柯震東的眼淚對我來說或許是這樣的
領悟。
從沒搞懂為何片名要叫《打噴嚏》？但我想，如果愛如此強大的能量都能化成心上人的一
聲A Choo，那這些年的風風雨雨應該也能輕輕放下吧。
六年與更多的時間過去，我們每個人也都或許經歷了自己的滑鐵盧與自己的低谷。想著練
拳時教練聲聲提醒著那句，「每次出拳後都要腳步站穩回到戰鬥位置」。如今我也站穩腳
步了嗎？看著電影的同時也獨自想著。
片中的王義智最終在心上人眼前贏回了勇敢倒下，而接棒的柯震東儼然已站了起來。
那一晚中山堂，戲裡戲外我都看見了不倒俠。不倒俠會被擊倒，不倒俠會倒下，過程會痛
也會飆淚，但別忘了，比賽仍持續著，奮力站起你就依然在台上，比賽繼續。
書寫記憶 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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