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到國賓長春趕最後一場蘇州河，小時候囫圇吞棗地看，現在倒是對於手持鏡頭下
的人們，在髒漬裡拖磨的各種追求和幻滅覺得屏息。雖然無法全然體會婁燁的隱喻指涉，
也稍稍感受到從前無法接收的美感。
　
電影裡失蹤的牡丹，是男主角馬達全付身心投入、帶著瘋魔的永恆追索。牡丹跳下蘇州河
前，她說：「我要是跳下去了，會變成一條美人魚來找你的。」
　
而同樣由周迅扮演，和牡丹樣貌相同的美美，在蘇州河畔扮美人魚苟且營生，拖著沾染胭
脂氣和俗敗色澤的人魚尾；儘管游來的一抹笑看似自由了，仍是被硬生生困在水缸裡的標
本。整部電影在追尋和崩滅之間往返躊躇，每個角色看似就要攀到了心底的靜謐之地，旋
在下一刻又立即墜毀；就像那條看似通往繁盛的蘇州河，仍漂流著髒污、臭氣、殉情和屍
體，再怎麼經過文明淘洗都無法變得清澈。
　
看這部電影最被美美的轉變吸引，從對生活的灑脫、對馬達的質疑不解，到後來被他窮盡
生命的追尋感動，她或許欣羨牡丹幻夢般的存在，或許嚮往馬達心底有著根深蒂固的執著
；周迅演繹美美這個角色的神情非常細膩，她模仿牡丹在腿上貼了牡丹貼紙，她聽著馬達
一遍又一遍訴說；到了結局的幻滅，美美追到蘇州河畔親眼目睹心之嚮往的解體，那一幕
決絕神情讓人震顫。
　
最迎合現實的莫過於美美的攝影師男友，那個從未露面的旁白敘事者，不強求一絲乾淨質
地，在泥污裡打滾是當下的妥協，甚至該斷開的就絕不留戀。美美問他：「如果我走了，
你會像馬達一樣來找我嗎？」
　
面對美美的離去，他最後在旁白中留下這段話：「我多希望自己能像馬達一樣，不顧一切
地尋找，整個城市的搜索。但我知道一切不會永遠，我想我只有回到陽台上去，我知道我
的愛情故事還會繼續，寧願一個人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愛情。」
　
也許除了愛情，面對生命裡各種徒然追求，最需要的是一個人閉上眼睛。
　
＃迅迅好棒
＃回來查資料才發現飾演馬達的演員過世十年惹好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