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巴西朋友推薦,所以我去看了《殺戮荒村》這部電影,而在那之後我們也交流了很多
心得。
因為海報的宣傳總讓人有種B級血腥爽片的感覺(斷水斷電斷開鎖鏈XD),但我認為導
演想表達的並不是只有打打殺殺,而是他想傳達巴西現在的問題,因此促使我想寫這篇文
章,讓看過,或還沒看過但不怕被雷的你們對這部片有不同的觀點。
圖文好讀版:
https://madaitravelartlife.com/bacurau/
最近在台灣上映的巴西電影《殺戮荒村》(Bacurau)曾在2019年獲得坎城影展評審團獎
的肯定,電影設定為距離現在不遠的未來,位於巴西的一處偏遠村莊巴庫勞(Bacurau)
。故事以女主角返鄉準備替過世的村長祖母奔喪,卻在路途中目睹車禍,還有掉落一地的
棺材作為開頭。而在喪禮之後,村莊不斷發生的怪事:飛碟造型的無人機在村撞附近盤旋
、牧場飼養的馬匹跑到鎮上,接二連三的謀殺案、巴庫勞消失在GPS地圖上、突然造訪的
兩位越野摩托車騎士。同時,不懷好意的政客也處心積慮地在拉票……。
這部綜合科幻片+美國西部片+驚悚片等元素的反烏托邦電影(Dystopia) 架空時空背景
來呈現一個荒唐、失序、毫無人性的社會,然而導演卻是在諷刺巴西現實所面對的政治及
社會問題。
現實世界中的巴庫勞
雖然巴庫勞是電影中虛構的場景,然而這個村莊被設定位於巴西東北部的內陸區域賽陶的
一個偏遠村莊。由於賽陶曾經有段時間陷入乾旱,因此在電影裡才會不斷提到
巴庫勞的水供給問題。
另外,我們在電影裡的巴庫勞歷史博物館場景可以看到許多照片中的人身穿皮衣、頭戴半
圓形的皮帽。這正是二十世紀初期發跡自塞多的Cangaceiro遊牧強盜集團的標準穿著。這
群遊牧強盜以巴西廖添丁蘭皮昂和他的情人Maria Bonita為首,他們痛恨警察和地方政府
、時常劫富濟貧。在1938年蘭皮昂一幫人被捕,並被毫不留情地斬首,並將他們的頭顱被
置放於當時的市政府前示眾。
因此我們可將《殺戮荒村》中的通緝要犯倫加(Lunga)視為Cangaceiro的傳承。最後他們
一夥人在博物館內斬首侵略者並為祖先復仇,這在另一層面上也代表了被壓迫的弱勢者對
濫權者的不滿和反撲。
電影所反應的政治問題
2018年巴西總統大選時,仇女、恐同又帶有濃厚種族歧視色彩的極右派候選人波索納洛(
Bolsonaro)獲得南部以及東南部選民的支持。然而東北各州多數民眾都不願將票投給他,
而將票投給左派工人黨的Fernando Haddad。因此為何變裝、同性戀、妓女等巴西總統最
討厭的族群會出現在巴庫勞也不令人意外了。
除此之外,巴西存在非常嚴重的南北歧視問題。巴西東北部一直以來都很貧窮,然而南部
或東南部等里約熱內盧,聖保羅等大城市所在區域卻已開發且經濟活躍,這樣的條件自然
也吸引了許多歐洲移民。
另外,巴西是個種族多元化的國家。除了原住民外,葡萄牙人在殖民期間也曾引進了大量
的非洲奴隸。而巴西獨立後,也有許多來自歐洲、亞洲等的移民。巴西南部因歐洲移民人
數較多,許多南部人便有種族優越感,自認他們比較像“白人”。這也是為何電影中一對
來自里約的機車騎士男女會向美國傭兵團解釋因為他們有歐洲血,所以跟巴庫勞人是
不一樣的“巴西人”。
又,來自美國的傭兵團、聯邦政府臥底的機車騎士男女打手、市長Tony Junior 在最後穿
著西裝筆挺,還安排了一輛豪華保母車畢恭畢敬地準備迎接這些美國遊客。 這些場景無
一不在諷刺波索納洛政府對巴西人民的忽視,以及他過度親美的外交政策。
在電影的最後,導演用《文化即產業》這一句話來批判政府對藝術文化的不重視及預算刪
減。巴西知名電影人Eduardo Valente於2019年的法國電影雜誌Cahiers du Cinema受訪時
表示:
「這個獨裁的政府竭盡所能的要控制電影產業,[…] 他們會提名自己的親信來擔任決策
職位。而他們也會設法修改電影補助金的申請方案,好讓Kleber (《殺戮荒村》導演)
這種人領不到補助金。這政策將造成非常大的損害,因為它很可能促長電影圈的言論審查
風氣,使創作者避免談論特定話題。而這也可能造成其他電影人出走,甚至放棄電影產業
。」
結論
這部片如同巴西政治的一面照妖鏡,它反映了巴西人對現任政府失望與憤怒。然而村民們
合力將壞人給驅逐後,又是否真能如願回到與世無爭的日子?或許就如美國傭兵首腦Udo
Kier在結尾所說的,這一切都還沒結束。
《殺戮荒村》雖然因為劇情涉及對政府的批判而無緣代表國家角逐奧斯卡外語獎,然而對
巴西人而言,這部電影就是巴西的現實寫照。而這些發生在巴西的種種,對身為台灣人的
我們,好像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