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人生》(Nomadland)：關於我愛你
「你最近還好嗎？」「一切順利啊！」「有空再見吧！」 ............，到了一個生活
年紀的時候，我們習慣性用某個頻率問候他人，可能太久沒見到面，試著親近一些彼此；
可能很關心卻被太多工作雜務瑣事還有情緒謀生的問題干擾，生活變得一點都不單純。去
年在金馬影展看了這部電影，隨著金球獎頒獎與奧斯卡來臨，《游牧人生》無疑是這次
最受矚目的焦點之一，而它本周也將在臺灣上映。我想試著用一些私人抒情的想法去觀看
這部電影，它的影像還有演員用了很簡單直接的表現，是有一種在大銀幕上被深深吸入的
感覺，即便事後會想起是否背後所批判社會政治的問題是淺薄了些。還有許多的問題都尚
未解決，就想此刻的人生真想單純點，我想再看一次銀幕裡的故事，想著誰消失在生活中
了，生活怎麼過呢？如果有難過且無法解決的感覺之際，再想想看呢？繼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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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異便是摧毀國家形式的遊牧機器。」—德勒茲
若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組成個體是人，人們會因不同的社會系統組成家庭；家庭蔓延成了一
種系譜的族群，族群們建立起國家。國家劃定界線，設立起自己的軍隊及律法，一切現代
性的行為都自然而然一般發生在這個星球之上。有了一個國家所生產的經濟和效能，便有
了權
力和階級性。有人崇尚自然與環保，站立在勞動底層總是反抗著國家機器與絕對權力化的
形成，又或許另一方為了利益和集團每日過著人吃人的極度資本價值。每一個人都因為存
在於這個世界上，無論能否選擇掉入了這樣的日子裡，力量拉扯在每一個生活的空間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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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當你發覺了體制和社會限制了你所要前往的標的，就如同傅柯於《性史》所探討進
入現代化國家後的權力並無外部性，權力施展的地方必定就是抵抗的所在。建制之所以為
建制，是再嘗試以參與再以改善、並如何取得詮釋權﹔反之，體制之所以瓦解與銷毀，或
許就是一瞬間的戰爭政治叛亂、軍權反噬併吞，改朝換代……。或者，就是一個人的離開
，離開了某一個群體、某一個系譜，像跳躍點狀的從各種地方產出生活的空間與存在價值
，這樣的事情恰好與上述的二者皆不同，它極為私密、個體間充滿差異，甚至不能用單一
的原因詮釋出一渺小個人是否會影響一個巨大的社會，這正是《游牧人生》所述說的一個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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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2011年經濟大恐慌後美國石膏公司在內華達州帝國鎮的工廠關閉了，Fern和丈夫都
失業了，這麼多年來他們一起生活的小鎮就此沒落，丈夫隨後也去世離開了人間，這讓Fe
rn手足無措。這麼多年來所依賴的一種體制與狀態，好像一夕間把她拉扯到了邊緣，她也
毫無抗拒的變賣了家當買了部露營車，重要還不想割捨的東西放置在租賃倉庫，開著車在
各地邊尋找零工，比如銷售旺季亞馬遜公司的工廠會需要很多臨時的分貨工人，她就在統
一的制服和秩序化的生產鏈下賺取一些貨幣；期限限定後，又只得尋找紮營地等候日子過
去，而這趟路程她遇見了各式各樣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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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很渺小，因為各種緣由過上了這般飄盪的生活，有很難過的悲憐；每個人都很特
別，都有許多放在心中宇宙裡自己生存裡的秘密與故事，似乎又品嘗了另一種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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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場景，Fern是一人獨自游移在電影景框內。景框是我們暫且看見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在無人的草原裡小便、正要去取用食物填飢、早晨提著燈漫步到鄰近的草原、和陌生
人們打聲招呼、在山林溪水間清澈泉水洗澡……。世界的一切看似圍繞在她的身上移動，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或許你可能感覺到很孤獨的人生，看這麼遼闊的土地上只
有她一個人；或許你可以感覺到另一種很自由的想法，無拘無束，所以人們界定的文明社
會都被打破，甚至時間與空間都不需要被存在定義，反正生來一人、死了也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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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Nomad）是電影裡最關鍵的概念而非流浪，空虛或寂寞的問題。因為人與人之間獨
一無二的差異，反反覆覆的爭議磨合，愛了再愛、恨了又恨，放手又再重新尋覓希望，好
像總得追求出一種真理與一致性，關於我愛你的故事。愛太偉大了，或許也不是每一個人
都能掌握得宜，愛太平凡了，又也許不是每個人都安於現狀，困擾和憂鬱蔓延到了整個靈
魂之中，真實與善良到底是什麼呢？那些花了一輩子追求的東西們，太過於孤獨又自憐，
深愛著記憶裡的某一種自己，天生或後天不知不覺選擇了這樣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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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個主體之間構成了疏離的可能，主體直接面對主體，主體直接存在於宇宙，撇開任
何關於政治組成的論述脈絡，直接回到主體之上。思想至於了一個平滑柔順的狀態，不再
依循著某一個方法。有信仰、法律、機械或者組織，任由心裏馳騁於宇宙的荒野。肯定活
著與呼吸的每一刻，當下即是一種動力，連結著下一個當下的思想。不知不覺當中，你已
經走遍了無數個不在月曆上的日子，和親愛的自己好好相伴，學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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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人生》或許會讓我們想起安妮華達於1985年《無法無家》，從年輕女演員Sandrine
Bonnaire所飾演的流浪女追求虛無主義下自由為何的探討，安妮華達多的是以記錄片式
的拍攝，捕捉片中人物真實情感及生活點滴，真實的場景真實的人物，描繪社會邊緣人的
真實生活寫照，那是一種從一具無名女屍開啟時，就已經註定為「無家」討論的事情；《
游牧人生》卻相反，同樣是女性，Frances McDormand早已不年輕的身體是「選擇」撇開
家之所以為何的定義，這是個相呼應到社會、群體還有她逝去丈夫後心魔迷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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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不是沒有「home」，而是沒有「house」。顯然的，導演選擇這項游牧的起點是一
個批判性的，對原世界中社會差異不斷衍生差異，摧毀了一種形式的主題，但溫柔與廣漠
的天地卻消融了這些尖銳變成了一段一段抒情而坦露出心聲的事情。鏡頭開始幽冥地捕捉
森林、樹木、岩石與海岸線，越漂泊越快速閃爍過的旅程，來不及把這些思辨都闡明，反
倒成了一場飄逸的抒情詩。隨著配樂的悠揚，特寫裡很渺小的淚水，Fern作為了這部電影
裡確切游牧的個體，她清楚著自己的選擇，有安定機會同樣處於隨時能踏入社會的一小步
，她選擇用她的方式活下來，享受可能遇見的自由和孤獨、難過與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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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rn想點火抽菸時候遇見了有打火機的男人，碎掉的盤子提醒著啟程裡不安的情緒，短暫
穿梭在工廠的時間可以填塞寂寞，前往海洋的庇護好像稍微有了一些不同。然而，她沒有
忘記因為很深愛的丈夫，他生前一輩子都在這個土地上活著，所以她只知道這輩子就在這
了。手上小小的信物，寒冷溫度吐出的空氣融化了心裏大大的宇宙。位移是從來都沒有選
擇孤獨或是獨善其身，只是因為愛著日子和自己，全然都是這一段游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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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愛著那人」的思想，無論在哪一個時空裡，這一輩子或是下一個星系，斷裂跳躍的
、反結構突然其來的，湧上心頭無法言喻，如夢又是現實的世界。沒有人可以取代、沒有
時間能夠療癒、沒有終點能到達，關於我愛你，就只是我身為我的感覺了，無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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