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喜劇電影跳脫現實,以他獨特的鏡頭語言、標誌性的場景風格與對
現代工業文化的再詮釋聞名。
一、鏡頭語言
一部電影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鏡頭,觀眾透過鏡頭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焦點,藉以得知
現在發生甚麼事情,演員的台詞、表情、肢體語言、場景的變化、細節,以及觀眾的目光
所在之處,都是由鏡頭掌握。在電影系經典教材大國民(1941)裡面,利用深焦與長鏡頭的
結合,讓角色的敘事前後更齊全,也維持了畫面的完整性。
在玩樂時間裡,我們不再是像是現今常見的商業電影,緊抓著主要演員不放,當演員傷心
時,我們也會感到難過,當演員激動時,我們也會看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以個人一部非常
喜歡的電影落日車神(2011)為例,開頭便將鏡頭設定在主角車內,接著幾乎沒有一分鐘
鏡頭是離開主角的,我們把自己的靈魂注入在鏡頭在拍的人身上,我們的情緒與他們連結
,藉此產生沉浸感,大多數的電影也都是如此。
但是在這部片的鏡頭語言中,我們卻難以感受到任何情感。
這是為甚麼?
這是鏡頭所要刻意表現出來的「疏離」。
在這部電影中,我們是誰?我們不再是主角,我們也不是任何一位角色,我們只是一個觀
察者。我們觀察著一個虛構的巴黎,充滿玻璃帷幕、摩天大樓與霓虹燈招牌的巴黎。
這部電影中鮮少,甚至幾乎沒有採用任何聚焦鏡頭,更多的是採用深焦鏡頭,把場景中所
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歸納進去。他做的只是拍攝這個空間的人與物,看起來就像是不經思考
的拿起攝影機就開始狂拍猛拍,說到這邊,感覺這部電影更像是一部紀錄片,不是嗎?
同時是,也不是。
雖然充斥著與故事無關的場景,但是這對整部電影所想呈現的美術風格帶來了不可置信的
影響,讓觀眾能夠更沉浸在這個不巴黎的巴黎。關於這點,我們會在下個章節談到。導演
並沒有忘記這部電影的主軸仍然是個喜劇,在拓大的場景中填入了不計其數的細節,如果
只是單單跟著這部片的兩位主要角色觀看這部電影,而不多花心力在主角身後的其他事情
,那真的是太浪費這部電影了。
二、美術風格
這部電影的美術風格宛如身處在另一個時空,那個時空充滿著灰濛濛的工業化、透明的讓
人一頭撞上去的玻璃、笨重不人性的機械,彷彿是人類的相反面。
有學過繪畫的朋友大概都知道,人體就是由非常多的圓圈劃出來的,但在這個巴黎裡面,
所有建築都是稜角分明的,辦公場所的格局、展覽會場,每一樣東西都是井然有序。
另外,大量玻璃的運用也是這部電影的一大特色,所有你想的到的牆壁都是玻璃做的,這
也讓作品中許多的喜劇情節都是由此發展而來。
這樣進步的工業化,讓真正的巴黎被掩埋在了玻璃帷幕與摩天大廈之中,透過玻璃門的反
射,你才能看到倒映的艾菲爾鐵塔,在一棟又一棟複製貼上的摩天大廈後面,你才能勉強
看到巴黎最華麗的亞歷山大三世橋,灰暗的街道讓路邊的花販更為顯眼。
三、失能的社會結構
一座城市裡先有人,才有物,但這個社會就像是那走過頭的工業風格一樣,這裡的人際結
構也非比尋常,甚至達到了荒謬、超現實的程度。
何謂失能?舉例來說,一個團體中有十個人,同時也有十人份的工作要做,在失能的社會
結構中,你可以說是十個人之中只有一個承擔著做十人份的工作,另外九個人就只是整天
無所事事。
以第二幕中一個橋段為例,主角之一的于洛先生要求會客,因此他找上了一位在開著門的
等待室前面抽菸的老警衛,于洛請他傳達他到訪的訊息,只見老警衛打開一個像是六零年
代錄音室會出現的機器,緩緩按了好幾個不同的按鈕,之後終於有人走過一條長的荒謬的
走廊,那人與于洛先生見面,接著幫他打開等待室的門,請他在裡面等。然後呢?
那人走了,他走了整整兩分鐘,只為了幫于洛先生打開先前已經開啟的門。
這不禁讓我想起卡夫卡所著的城堡中的情節,城堡是一個充滿文書作業的政府組織,你想
要借一枝筆,要通過百百種不同的文書關卡,最後當你成功借到那支筆的時候,筆已經不
再重要了。這部電影所呈現的,就是如此荒謬。
說到這邊,你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這部電影會這麼讓人驚奇了,獨特的鏡頭語言、超現實
的美術風格、不計其數的細節、荒謬的喜劇情節,這些就是讓這部電影在電影史中歷久彌
新的原因,也是讓我一而再、再而三重溫這冰冷的巴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