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坎城要上映保羅范赫文《聖慾》Benedetta ！我們在台灣何時能看還說不上來，就先複習越老越紅的比利時甜心 Virginie Efira 舊片過過乾癮。Efira 二十多歲時都在主持節目、三十多歲開始拍片都在演浪漫喜劇當都會甜心、四十歲起演很多外表光鮮私下一團亂的女強人、跟著保羅范赫文則嘗試起天主教聖女偏執心理的驚悚戲路... 總之外表「光鮮亮麗」是她幾乎長年不變的銀幕形象，不過我看片單裡居然有片穿圓點洋裝走在田園演個皮膚黝黑的村姑？就打開 friDay 影音來瞧瞧她形象大不同的這部《愛戀甜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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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才發現此片並沒有「甜甜圈」、有一點點糕餅戲份也只是點到為止，片名 Le Goût des merveilles意思是「奇蹟的滋味」，故事的開始的確也有點天降奇蹟的童話味道：在法國南部德龍省 Drôme 與丈夫經營果園養兒育女的女主角Louise，丈夫死後頓失依靠又處處受欺負，不但地方農會一直拖欠付款令她財務難週轉、其他地主也虎視眈眈想收購她的地、往往美其名聲稱小農生存不易希望她別那麼辛苦、連兒女都看不下去媽媽操勞而準備出去打工分擔家計了、但 Louise 本著對丈夫的懷念與對土地的相信仍獨自撐著一口氣... 就在四面楚歌的絕望下天降個奇怪的救星！
救星男主角 Pierre 竟然是在鄉野小路被她開車撞上的，這種緣分機率該有多小呢？一般人也不會在農村大地這樣漫無目的走，但這位 Pierre 獨特眼中的大地形貌與別人眼中大不同：照本片描述，他是個自閉症患者、被精神機構診斷亞斯伯格症、被附近小鎮書店主人收留權充配合機構的適應療程；他在小鎮書店博覽群書並對知識有超凡記憶與執著、對天地自然等萬物規律有精闢觀察與掌握、對一般人際社交常白目唐突格格不入、但對數字邏輯的電腦網路以完美主義駕馭悠遊。本片基於現實故事改編，這樣的人顯然是真實存在的，儘管本片有時如童話奇蹟般給他開大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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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社交很唐突的亞斯男，如何接近果園女主人的心？一般狀況下應該很快就話不投機「謝謝再聯絡」，但這次是果園女 Louise 撞倒了亞斯男 Pierre 抱著歉疚治療他接待他、這才有了初步機會看見亞斯男獨特的人格與這人格的魅力：他一絲不苟、他觀察入微、他厲行完美主義、無法容忍失序混亂，於是投桃報李先把 Louise 家整理得井井有條。平常這可能是種自作主張的侵犯、但有這「撞車」之緣卸除了心防反令大家眼睛一亮！至此他像個可愛的怪叔叔，Louise跟他相處雖處處驚愕但轉個念頭也是有趣，兩個不在意社交儀節的天真小孩更快速跟他打成一片。
小孩能快速打成一片，關鍵就在於涉世未深，他們從不被 Pierre 的唐突給冒犯、從不被 Pierre 的的直白給刺傷，反而 Pierre 心直口快有話直說而且每每如機械般 100% 中肯、令平常對大人花言巧語行禮如儀嗤之以鼻的兩位孩子連連點頭！對 Pierre 來說這世界就如此赤裸地單純、世界結構與現象一清二楚我當然有話直說，農田如何經營才是好、果園果樹如何保護才有效、是誰欠你錢該還你你又沒欠誰、你心在何方經濟在何方營生資源又在何方、誰真誠地對你好誰又在花言巧語虎視眈眈... 所有我們世故人們行走社會瞻前顧後心照不宣的，他全部直言不諱嚇壞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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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種亞斯男只看真相不甩社會的我行我素，走動社會的人再怎麼喜歡他欣賞他都還是要努力學習忍受他，尤其當「妳的裸體一定很美」這種話都直言不諱時真的挑戰 Louise 耐心到底線。只是，也許從天而降的 Pierre 對 Louise 走動農村社會多面奮戰的迷惘人生來說，就是一個穿破一切花俏虛假的「真實」精靈：有什麼事就該正視什麼、住在大地上就該傾聽土地、當個農人就該專注農經邏輯不為外物所惑。這疑惑是制度性的也是社會性的，在本片分為好多支線彼此聽地軟土深掘慢慢拆解傳統農村：
地方政府欠小農款可用官僚程序推拖、拖到小農疲累無法與官鬥就乖乖賣地離去；到處花言巧語遊說併購的大地主，表面與地方政府劃清界線心照不宣，但已等著小農們難以為繼後出來扮白臉收購；收購土地並非如其聲稱著眼生產規模的經濟永續，而早磨刀霍霍準備大砍果樹蓋渡假村做休閒農業；休閒農業下農業生產與農民文化都將退居次要，外來的城市中產將成有錢說話的新主人！片中一場農民酒吧被企業派對包場佔領還吃農家少女的豆腐，以劇情編排來説稍灑狗血但背後危機血淋淋！連 Louise 的女兒都無奈地幾乎接受了這一切，唯 Pierre 叔叔毫不妥協更絕不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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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有沒有宗教梗，但本片安排與 Pierre 對立的花言巧語併購男子就叫作 Paul。Paul 一直在 Louise 身旁咬耳朵、聲稱我是您亡夫好友需要照顧您、可憐您孤兒寡母不堪農忙要為您分擔、分擔的方式在農產經濟上就讓我倆土地合併、在家庭經濟上就請您敞開心扉讓我當孩子的新爸爸 (!)... 這角色設計可說在經濟社會文化愛情等多個面向都是大魔王！很社會化的大魔王 Paul 對任何社會人來說都是理所當然順應時勢的最佳解、很反社會的白目男 Pierre 人人看了都皺眉但單純孩子一眼就知他才是好人。於是 Louise 神來一筆提出了另類考驗：「我的臀部您覺得如何」XD
也許臀部或裸體這種聳動修辭，才是辨認真誠與虛偽的照妖鏡？真正敬天愛人的大地之子，不是行禮如儀門面光鮮的社會紳士，而是就事論事有話直說的單純心靈！本片與其說是愛情片女主角在兩男間掙扎、不如說是農村鄉土的永續倫理等待女主角摸索體悟，至於做出選擇找到果園經營的真正戰友後，和戰友這位可愛亞斯男的愛情能開花結果嗎？相信日常相處還有很多要磨合、一定還有很多誤會與吵架、但片尾一個柔焦兩個光點完成了精神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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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都會女郎 Virginie Efira 難得出演的農村鄉土片、亞斯男主角眼光下的環境攝影或幾何或有機處處有文章，從小物件花卉乃至大果樹田園與千變萬化的浮雲、處處可感到大地生息的脈動只嘆今人已漸漸忘卻，能將談情說愛與人情道德與大地攝影結合也是一絕、甚至有些魔幻時刻簡直媲美多年前基努李維的《漫步在雲端》！推薦在 friDay 等平台串流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qk-0ybVS9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