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看了《蜘蛛人：無家日》！先前看了版上文章有正有負、也令我在正負兩邊都抱著期待，看了之後則覺得兩邊都很有理我也很有感、只是同樣的感覺在我心裡就平平淡淡。首先我還是比較關心它「在說一個什麼故事」，只希望它不是「只賣情懷」就好，而看完後我欣慰地發現：它儘管情懷賣得超兇超鋪天蓋地、甚至有很多非鐵粉如我需要錯愕一下再爬爬模糊回憶的懷舊梗，但它獨立起來作為一部電影還是有其故事與主題、而且頗有心地要給美國與西方觀眾上人間一課。
說到「上課」恐怕很多觀眾聽到就火了 XD 譬如看版上關於「廢死」的心得文章可見一斑。不過它這一課真的是「廢死」嗎？我覺得可能還更大更廣：畢竟這種電影主要觀眾所在的「西方民主國家」早已幾乎全廢死、只剩美國而且絕大多數州都已實質停止死刑還有執刑的近年也屬極少數、應該不是可以呼應當下時事獲得廣大共鳴的命題；反而，上個十年間美國與其他「西方民主國家」面臨最大的問題是「難民」、直到今冬英法之間波白之間與美墨之間「難民」仍是大議題甚至新武器！不過本片「難民」概念還要慢慢談、先從「逃犯引渡」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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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責任，積極干預！
本片從 SONY 這兩個外國宇宙跑來的綠惡八爪沙人蜥蜴電光這「邪惡五人」，對 MCU這個美國宇宙來說與其說是美國司法管轄的死刑犯、不如說是外國逃來的國際逃犯要美國引渡！在 MCU這些美國主角們的對話討論措辭間，他們在美國「該不該死」並不是需要討論的議題、反而我們美國「該不該遣返」他們才是真議題！史傳奇口口聲聲「讓他們回去各自體系迎接命運」、荷蘭蛛口口聲聲「他們回去的命運是死」，儼然告訴西方民主國家絕不可拒逃犯於門外、因為別的國家人權保障不足 (!?) 會讓他們死 XD
不論 SONY 那兩條人權價值不足的外國宇宙發生了什麼事、就算其實他們也不是超英殺死或司法判死而都是自己作死（好像是吧？我記憶模糊），我們 MCU主角們都沒在管的、只是簡單地劃分出史傳奇這「閉關自守的美國」對比荷蘭蛛這「積極干預的美國」，而這兩種身段有沒有影射川普「一切美國優先」對比拜登「美國重返世界」？那就隨觀眾解讀。總之電影是比較支持荷蘭蛛的，絕不讓來到美國的外國逃犯回到自己世界在各自體系決定命運、而一定要用美國的做法跨過人家體系改變他們的人民。
當然若只談到這裡還只像是「逃犯引渡」，但當開設收容中心的梅嬸這集透過這 "second chance"給荷蘭蛛上一課「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後來最終決戰是在移民入族意象地標「自由女神像」、甚至本來被鷹架蒙蔽的自由女神像終於撥雲見日沐浴晨曦下... 越來越多的意象都令我聯想到「移民」與「難民」！最後甚至是讓荷蘭蛛自己也進入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新世界、當個舉目無親沒有身分的「無家」難民、還苦讀考試銜接專長渴望融入新社會！真令人不禁想起 2010s那批難民的「融合計畫」至今做得如何了？而 2021 下半年阿富汗這批他們又準備好了嗎？
自由女神，難民救贖
當然真要說本片是部「難民電影」嗎？那應該也不盡然，畢竟最後一大堆「認識彼得」的奇人異士與妖魔鬼怪已來到哈德遜河的彼岸、自由女神上的史傳奇還是全部擋在門外了、已經來到 MCU宇宙的外來難民們也是一一受到「感化」後回去重新做人啦 (?)。最終本片並沒要打開多元宇宙大門廣納難民、而只是讓幾個難民進來一回考驗荷蘭蛛與同道們的責任感。於是在此蜘蛛人經典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有了新解讀：我們美國絕不自掃門前雪、也絕不止於照顧自己社區與國家、還要將我們美好價值澤被異世界人們，而且三蛛齊心 "This is what we do" ！
我忘記這五位反派的故事細節了，只是在此片描繪下他們都外表凶神惡煞其實可憐兮兮，主角們如何看待他們似乎也投射著現世西方國家看待難民的種種印象與偏見：綠惡魔，落寞的老人不知家在何方，以前雖做過壞事有另一面陰影，但本性不壞值得我們喚醒；八爪博士，憤世嫉俗地要找人討回什麼公道，但也本性不壞一點就通；沙人，本性不壞甚至行為也不壞，唯一想的就是回國與家人團聚；電光人，看來是窮怕了的底層，來到花花新世界容易起貪念，現世歐美難民犯法以這類最多；蜥蜴人，有他在別國的淑世理想，來這裡還想複製理想，較有某種「基本教義派」味道。
這些人雖然不是有計劃地飄洋過海來到什麼應許之地，但總是被某種力量「強迫遷徙」而來的，而他們在原來的世界都把人生玩到失敗了，MCU 宇宙就猶如自由女神背後的美國般成為他們第二春，還真的人人有獎都變得慈眉善目回復人形圓滿回家去。除了反派難民外，正派也有陶比蛛與加菲蛛兩位難民，也是在各自的母國人生陷入某種失敗與落寞、而要在這新國度做到某種實踐以重拾人生。陶比蛛有啥過去的失敗落寞？這我不記得，我只記得加菲蛛當年「沒救到關」的陰影，那可是紮紮實實地在自由女神的面前得到救贖了、百感交集帶著滿滿正能量欣慰回家去。
美國能力，化學去勢？
如果我可以說本片有其「難民敘事」，有要透過美國鄰家小蜘蛛給美國與西方富裕人們上一課的話，那容我推敲一下本片的創作概念：既然三代要同堂、既然壞蛋要集結，那就為蜘蛛人故事拉進「奇異博士」的魔法世界吧；既然有多元平行宇宙、又要奇異博士帶一堆人過來，那就來談談西方國家近年吵最兇的「排外」與「難民」議題吧、當然就以海納百川的民主祖國自由女神為地標！話說荷蘭蛛三部片少了很多前兩代的「紐約高樓」風情，第一集最高是華府方尖碑、第二集很矮是倫敦塔橋、第三集才來個移民地標自由女神。
回想當陶比蛛說「克萊斯勒大廈」、加菲蛛說「帝國大廈」時，MJ能替荷蘭蛛說的又是哪一棟？我竟想不起前兩集有哪棟大樓與荷蘭蛛結下不解之緣。然後回想荷蘭蛛三片的片尾，兩集都是以 "What the fu-" 結尾、直到第三集才以紐約摩天大樓天旋地轉的擺盪結尾... 我慢慢意識到我對這代《蜘蛛人》返校離家無家的三部曲有何意猶未盡處：這一代的《蜘蛛人》電影都太復仇者了，不但連三集都不脫復仇者聯盟敘事、小彼得頭上有鋼鐵人神秘客與奇異博士這麼多長輩、甚至連蜘蛛人招牌的「高樓擺盪」動作戲與空間感也蕩然無存？總有種復仇者為主蜘蛛人為次的錯愕感。
然後，本片要說一個「接納難民」角度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故事，雖然概念很好故事很感人、但有一些關鍵基礎令我越想越皺眉：(1) 荷蘭蛛為小事要求施法是孩子心性也罷了、史傳奇貿然答應才是真正長不大，而且這種重大決定居然不先詳細說明風險簽下同意書？這也許符合超級英雄人設的獨門任性，但對一般商場提供或接受諮詢服務的觀眾來說很難共鳴呀；(2) 梅嬸與荷蘭蛛的「敞開大門」也太天真，在難民敘事上恐嫌極端化，製造「難民釀災」的意圖有點太刻意；(3) 讓有罪之人「改邪歸正」的方式竟是「解藥」，令我想到乖乖針與化學去勢就心下一驚；
(4) 既然這些 SONY 宇宙難民壞蛋們的最後記憶都是「我正抓著彼得、然後就」然後就沒了，那麼他們就沒有「回去會死」的問題、而是在他們世界「早就已死」如今復生呀 XD 那麼把他們送回去、又是要送回到各自人生的哪個時間點？(5) SONY兩個宇宙發明不出來的 MCU迅速發明了、SONY兩個宇宙體系會讓人死但 MCU體系有辦法讓他們活，這是在說 MCU是先進美國而 SONY 是第三世界科技落後人權不彰嗎？而我們的「解藥式人權」就比較先進嗎？突然令我很感恩：這個 MCU還只是積極干預其他宇宙跑過來的難民們、還並沒跑去積極干預其他宇宙輸出民主與人權 (!)。
好多問題，放在「超級英雄」尤其是蜘蛛系變身超英的身上也許很順水推舟，但一想到「難民之喻」就越想越不對勁。記得我看《蜘蛛人：離家日》時也有很類似的感想：電影給小蜘蛛的成長主題很棒、借用蜘蛛人題材寫的超英故事也很精彩地呼應主題，但講這故事的「物質基礎」呢？就在許多地方露出了硬要的痕跡。譬如上集神秘客聲稱可以製造屬於 21 世紀鋪天蓋地的虛假風暴，騙風暴外的彼得一人也就罷了、真能確保一個城市中沒有路人被捲進風暴而發現真相？這麼多風暴實質傷亡均為零都沒人懷疑？這種關鍵的物質基礎若缺乏了說服力，整個動人故事都成了兒戲。
很類似地，這集搞這麼鋪天蓋地風雲變色的「多元平行宇宙」，荷蘭蛛這場 charity job真能做到什麼也令人狐疑。當電影的呈現令部分不懂的觀眾狐疑時，相信就是其他很懂的觀眾群策群力幫補設定的時候了，那就有請大家儘量幫補我再慢慢學... 也許我對《蜘蛛人：無家日》的心如止水並不在於我對陶比與加菲在情感上的不熟、而在於我對整個《蜘蛛人》世界的超英設定知識一竅不通吧。本來還感嘆我的 Disney+訂一個月已快到期了，打開來翻翻看才知《蜘蛛人》系列真人電影並不在這而在 Netflix？陶比加菲對不起我對你們記憶模糊，有空一定慢慢補回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fVOs4VSp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