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帶孩子看一部童話片，就來看德國公廣二台 ZDF「童話珍珠」Märchenperlen系列的 2011 年舊片《鐵漢斯》Der Eisenhans 。話說格林童話有收的《鐵漢斯》台灣讀者有幾人讀過？至少我們家家長們小時讀童話是都沒聽過的，可能相較於一般王子公主森林冒險或道德考驗故事來說，它的故事是稍古怪了點令人摸不著頭腦：有個國王派了很多獵人進森林都有去無回、盛傳有鬼怪拖人下水於是國王把森林列為禁區、不過這天終於有個獵人自告奮勇去森林捉了這「鬼怪」來，它就是黃金頭髮全身鐵皮的「鐵漢斯」Eisenhans ，倒是莫名和年幼的王子 Johannes 看對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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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Johannes 冒著違逆父王禁令的風險、去偷了鑰匙把鐵漢斯給救出來！怕被父王處罰的他於是跟了鐵漢斯離開城堡進入了森林：在此鐵漢斯與他短暫相依為命、並責成他管一口「金色噴泉」務必小心謹慎別讓東西掉進去！只是 Johannes 年紀又小又養尊處優致心浮氣躁，一天愛玩讓手指泡進水裡變成金手指、一天打瞌睡讓頭髮泡水變成金頭髮... 於是鐵漢斯看不下去要給他放逐考驗了：你必須出去工作、當個下人體會勞動承擔責任，當然如有迫切需要時仍可回來找鐵漢斯求援、然後有天一顆「金蘋果」出現時務必要把握！
後來 Johannes 輾轉到了另一個王國城堡當了個園丁、還與這裡的公主看對了眼談了戀愛，只是當外敵入侵公主的父王陷入危機時、他就回去找鐵漢斯幫忙、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個神秘騎士大顯神通退敵救國王！只是他救完國王就悄悄消失，因為既對自己園丁身分感到自卑、亦對自己一頭金髮的「靠不住」過去感到羞恥... 最終在國王尋找恩人騎士而辦「比武招親」要各路好漢搶「金蘋果」時，他連續兩次穿著鎧甲拔得頭籌了卻仍隱瞞身分，在第三次時終於放下心中自卑坦承身分以真面目示人，當然最後與公主結婚也與父母重逢皆大歡喜啦。
這大綱講給孩子聽時還真有點霧煞煞：到底這童話的主題啟示是什麼？看前段，是在說發揮善心救了仙人會有好報嗎？看中段，是在說擺脫渾噩生活學會承擔責任嗎？看後段，是在說不怕面對自己出身大方示人嗎？光看童話故事大綱，好像這些都有三分暗示卻都不太明顯，不過看起電影來我倒很高興看見這三者都得到更深著墨，令孩子儘管聽完故事文字猶興趣缺缺、但看起電影來就興味盎然處處靈感！此片作為 2011 童話片，和 2020s輕快颯爽的節奏已差很多、還更像過去 2000 前的慢節奏鄉野童話片，也許算是我們家帶孩子看過的最慢步調兒童片？但仍處處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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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開始，首先塑造鐵漢斯的當代形象：獵人來到森林裡，為何被他抓到湖裡呢？原來都是為了保護森林的動物、總是在獵人準備射箭傷害動物時這才出手！於是這個 19 世紀格林童話的森林玄奇有了當代意義：鐵漢斯是保護森林的、在當代德國兒童片是訴求天人合一維護環境的，甚至在接下來帶王子 Johannes 進入森林的成長考驗劇情中、本片還加了好一段野外求生戲宛如童軍大哥哥、更由鐵漢斯指導小王子「嚐百草」以鋪陳 Johannes 接下去的「宮廷園丁」戲份！不由得令人聯想：是否國王本就該把森林列為「保護區」？後來抓來鐵漢斯是否猶如抓保育動物？
那邊廂，主角 Johannes 也有比原著更多的日常生活描繪：他年方八歲跟爸媽住在小古堡當個小王子、但媽媽溺愛驕縱處處呵護他、爸爸栽培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唯有女僕追在後面管教他基本生活禮節分寸、只是國王皇后出來溺愛時女僕也只有訕訕退下。原著中小王子的「金球」在此帶出溺愛戲碼令家長觀眾都看到皺眉：爸爸已準備好禮物但媽媽還要送她的、是顆金令小王子好開心、媽媽居然順著他開心就在房裡玩起來、房裡這麼多名貴器物果然被砸碎個花瓶、王子心生內疚時媽媽竟說沒關係、反正你生日重要掃地下人做就好、爸爸問起花瓶說沒看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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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原著有點莫名其妙的「承擔責任」之成長考驗、在本片光第一場城堡戲就令人心驚，孩子教育不分古今中外誰也不能等、而且父母有責家長觀眾休想置身事外！在此八歲小演員的二世祖演技也是天真傲慢成自然、一場生日宴會彷彿理所當然世界繞他轉、八歲就得爸爸贈馬彷彿小孩開大車、但武藝訓練時他喊累怕痛爸爸也雙手一攤... 在此快速奠定接下來「鐵漢斯調教王子」成長故事的迫切需求！當然 Johannes 這孩子只是自小嬌生慣養被寵壞了、但本身還是心地仁善能體察別人，這才看見鐵漢斯被關在籠裡時出手相救、而怪叔叔的報答就是從男孩變男人的成長一課。
隨後森林戲，加上了原著沒有的「野外求生」與「神農嚐百草」，善用了德奧之交森林大地的神秘深邃與鳥語花香，經過這蒔花弄草的基本訓練後才迎來「承擔責任」的考驗，果然 Johannes 孩童心性又是愛玩又是瞌睡扛不起責任！於是鐵漢斯叔叔只有搖搖一頭金毛語重心長了：就算 Johannes 只是八歲孩子也要學會承擔、就從自力更生出去流浪開始！這邊拍得輕描淡寫很快從小演員換成大演員、但細想起來這孩子恐怕就這樣流浪拾荒乞討多年無家可歸！那這天到了城堡廚房偷吃人家廚餘時、能把握機會在這捲起袖管腳踏實地、體會過去不當回事的城堡下人刻苦勞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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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不久就進入心花怒放的愛情戲！在此 Johannes 從廚房小廝當到小園丁、自己一片藥草花園帶來春日即景鳥語花香、抬頭看著城堡公主眉目傳情簡直樓台會、日子徐緩話不多說真令人希望時間就此靜止！男主演是 Netflix《蠻戰之森》奧地利男星 Laurence Rupp 的傻氣年少時、美若天仙的公主演員 Paula Schramm 則和他火花極佳後來還假戲真做！回想那時 ZDF童話片可毫無 2010s越來越流行的性別修正敘事：在此女生就是當個中世紀女生非嫁不可、就睜大眼睛四處尋找嚮往嫁個體貼男生，在此男生也不多挖什麼脆弱陰影、就是放鬆心情樂觀積極擷取人生的美好。
但也許正是兩小太無猜、田園太如畫、美好時光太令人眷戀，Johannes自己過去的身分與罪疚問題更令他不願想起，這就帶出本片末章「面對自我」的少兒啟示了：孩子都會有犯錯也會改過、都希望表現良好惹人疼愛、甚至希望建功立業得到長輩誇獎眾人掌聲與異性欣賞，但自己曾經的過錯能夠坦然以對嗎？自己不太漂亮的出身能夠大方示人嗎？抑或，像是片末 Johannes 去找鐵漢斯要來「英雄鎧甲」般，一定要穿著華服英姿煥發才敢踏入這世界？鐵漢斯的調教還須男孩自己體悟了，頂多只能給男孩「金蘋果」的神秘提點：人生美好的集成你有勇氣以真身爭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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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昨天看 2019 年的《白雪公主與矮人魔法》後、今天這部 2011 年的《鐵漢斯》是我們家看的第二部 ZDF「童話珍珠」系列電影，才隔八年就可看到德國童話影劇的風格轉變已大異其趣！相較於《白》片青春有勁節奏明快運鏡動感、色彩鮮明景觀綺麗令人驚艷、少男少女更獨立颯爽富當代活力，十一年前的《鐵》片則更像是 20 世紀東德手工藝製作、運用原汁原味的城堡與簡單的戲服陳設、妝髮身段素樸捕捉村鎮市集鄉民感、傻氣少男與典雅少女手牽手探索古堡與密林... 這樣的童話片對爸媽來說是上世紀古早味，但對孩子來說卻是前所未見的神秘深邃！推薦親子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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