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週就是情人節了，那就來應景看看愛情片！我且憑直覺看海報構圖來選片，就在中華電信 MOD上找到去年上映的丹麥片《戰火下的吻》Kysset (2023) ，看海報上男帥女美深情一吻還有古雅城堡與帥氣騎兵 <3 就決定是這部了！本片是《比利小英雄》丹麥老導 Bille August 作品，他近年其他作品《心之所歸》與《伊倫嘉：誘惑的藝術》在 Netflix都可看到，這兩片共同點都是經典文學題材訴說道德故事蘊含警世啟示、給他拍來古雅精緻鳥語花香卻於浪漫日常下蘊藏機鋒！那這部《戰火下的吻》又是什麼古裝題材呢？故事是否也有經典文學名著為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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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場：在 1914 年這後世所知將迎來「一次世界大戰」的這年，單親養大窮困出身的男主角 Anton正奮發圖強要為家族與母親爭口氣，既卑屈卻又堅毅地來求遠親贊助讓他買馬買衣加入「丹麥皇家騎兵隊」！雖然開口要錢是種屈辱但請相信我會力爭上游為家族爭光！唉，想想那年代，男人要光鮮亮麗頂天立地為家族爭光，真是每個還有點希望的男人刻苦汲營忍辱負重的執念，不像我們這年代如果自知努力也是白搭就大方躺平 XD 總之主角 Anton是個言出必踐知恩圖報志向遠大自課甚嚴的完美好男兒，只是這完美主義往往壓得他喘不過氣，堅持面面俱到遲早將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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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始：這天他當少尉排長率騎兵隊野外操課時，看見一個年老男爵開著汽車卻陷爛泥中，整個騎兵隊個個是中產家庭天之驕子光鮮威風誰去理這落魄老貴族？只有 Anton一人秉持傳統騎士精神見義勇為了，帶了幾個弟兄不惜弄髒制服幫忙把車推出泥沼了，這不但令長官嘉許他不負這身制服發揚軍隊榮譽、更令老男爵 Baron von Løvenskjold 感動落淚覺得冷漠世道仍有這種承繼老歐洲優良傳統的完美青年！從此不但熱情邀他去城堡參加宴會介紹給上流、更三天兩頭邀他大宴小酌把他當家人，其實家人就兩個表姊妹而已，卻有個悲傷秘密令 Anton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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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 Anna 雖邀 Anton一舞其實她早有婚約，反而有意無意拉著 Anton接近表妹 Edith，這 Edith坐在一旁靜看舞會卻從不下場、Anton 主動邀舞才赫然發現她雙腿受傷如今殘障中！這一邀舞唐突佳人觸動傷心搞得一團亂、對身心脆弱的 Edith來說簡直天崩地裂無地自容！當然男爵不會因此開罪 Anton、反而連聲向 Anton道歉順道訴說諸般苦衷，越是謙遜反而越激起 Anton自責愧疚與騎士拯救、自此又送花賠罪又拜訪茶敘又花園散步 (!)不知不覺和 Edith宛如郎才女貌越談越投機越看越對眼！越陷越深終於情不自禁迎來那熱情如火卻又五味雜陳的一吻 (片名 Kyss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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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節發展不久我已越來越確認本片應是改編奧地利作家褚威格 Stefan Zweig 長篇小說《焦灼之心》 Ungeduld des Herzens (1939)，這本小說雖寫於二戰前夕談一戰前夕的故事，但並不意在談戰爭與政治等大歷史敘事、而專心談大時代社會氛圍下養成的小人物身段。話說電影觀眾對褚威格最熟的電影應該是魏斯安德森向他致敬的《布達佩斯大飯店》吧？在那片中化身褚威格心目中傳統歐洲「富而好禮」「與人為善」之理想型者，自是雷夫范恩斯飾演的酒店主角 Gustav 了，只是該片一方面跟著褚威格致敬其所致敬的古風、另一方面也冷峻寫實描繪了這種古風的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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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回丹麥片《戰火下的吻》既然是在演繹褚威格小說本身，這個褚威格景仰卻又嘆息的身段自也有其自我矛盾與毀滅命運，使得本片儘管 80%戲份都是美好年代的紳士淑女約會調情、但最後仍是 20%的警世戲份將不幸言中主宰命運！看過小說的知道結局也許更能仔細欣賞那命運過程一步步越陷越深，沒看過小說的則能在這鳥語花香歲月靜好中先是笑看人生的荒唐、繼而欽佩義人的義舉，進而慢慢愛上金童玉女期待他們能開花結果、復又一次次為他們的自我負氣與誤會摩擦而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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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近年看 Bille August 拍古裝文學警示故事都帶三分幽默感、總覺這次《戰火下的吻》應該也能歡喜冤家荒唐一回最終能苦盡甘來？這當然就要看本片對小說情節發展忠實緊跟多少了。故事繼續發展：眼看這位瘸腿小姐 Edith內心自由奔放卻被身體禁錮、儘管仍努力擁抱生命之美卻屢受挫折強忍淚水、每次會見 Anton都滿面春風笑靨如花但只要一有意外就瞬間爆氣！Anton 與觀眾都知她心靈極為脆弱自卑需小心呵護。別說 Anton漸得她芳心所鍾難以抽手、對方老爸悲情表姐凜然皆語帶擠兌軟性施壓、甚至哪天 Anton軍務一來不克赴約 Edith公主病發作他都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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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嘆道德包袱壓在俗人身上毫無效果、唯壓在 Anton這種完美男子身上能令他喘不過氣左支右絀：(1) 我對殘缺佳人的愛是真愛嗎？抑或只是對她憐憫呢？若真是憐憫是否太不榮譽連自己都難承認呢？(2) 佳人對我的愛又是真愛嗎？抑或只是卑微地渴望有人愛？甚或自卑到極反而強勢投射一個從不存在的理想愛情？(3) 我若保自由之身與佳人劃清界線，令她傷心欲絕也令她家槁木死灰是否罪更重？(4) 我若娶佳人但這愛混了憐憫是否也是種不忠？那該忠實坦承令她傷心還是藏著秘密累積罪疚一生？到底真罪疚是自己做錯事有愧老天、還是毅然做對的事不惜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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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人維繫表面的 1914 歐洲「美好年代」極盛末期，各種「名節」與「榮譽」宛如騎兵軍裝必須光鮮亮麗永遠一塵不染！至於軍人真上戰場多少塵土血肉骯髒醜陋？這完美軍隊都絕不示弱、這完美社會都不願多想、於是各種壓力紛至沓來毫無出口只有步步走向崩潰... 以我們當過兵都知道的處境講：男生當兵要努力表現爭取休假出來約會都很拼了，女生還在意「你沒來看我」「是不是不愛我」XD 承平這樣都令人臉上三條線了何況現在一戰前夕戰雲密佈呀！沒勇氣當壞人也沒勇氣做個好人的 Anton最終只能自我放逐，當丹麥兵還可中立四年但放逐法國可要去打壕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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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道德啟示還要由 Edith的復健醫師老生常談：「同情有兩種，一種是為了消除你自己的愧疚與羞恥、都只是為了你自己感情，另一種則是不帶感情純以理性行事、端看怎樣做對你所同情的人帶來真幫助」，但當這理應純粹理性的幫助牽扯上了本質關於感情的「愛」又該怎麼辦？我今年情人節應景欣賞的第一片，這《戰火下的吻》其實並無戰火反而很多丹麥時間玩古典浪漫！只是郎才女貌談文論藝度過許多美妙時光後，當事物真相不再美貌時是否亦有一種另類的「色衰而愛弛」？本片以唯美浪漫的幻想結尾，但是否真愛與幸福更值得平淡無光的柴米油鹽？推薦 MOD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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