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18×2 通往有你的旅程】：結束的藝術
《青春18×2 通往有你的旅程》(以下簡稱18×2) 有著愛情片的宣傳，以及公路電影
不斷旅行的形式，不過於我而言，愛情與旅行都只是幌子。電影裡的愛情嚴格說來不算發
生，而對白中故作深沉探討的「旅行」也不成一套完整的思辨——必須澄清這不是對電影
的批評，而是要指出本片意在言外的另種韻味。雷文防雷資訊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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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的故事就是由「結束」做為開始。男主角的車程到了站，鏡頭還特別停在他
下車落地的步伐上(請容我特別敘述這個鏡頭，之後還會提及)，而後，導演淡淡地讓我們
知道他的事業在不甘心之中結束了，接著他答應了「最後一次」的出差行程。
短短的序章一口氣就塞進了這麼多末路景象，於是在鋪排發掘回憶、出發旅行的轉折
時，一度會讓人以為這是「找回初心」、「重新啟航」的路程；然而在每段旅程中不停回
溯18歲純純情事時，除了讓路上碰到的人不著邊際地對旅行各言爾志外，一些對白當下讓
人覺得突兀，後來才發現是全片之髓。在這些對白中，我們知道男主角走錯了方向，而他
自己認為這可能是他故意在繞遠路。
後來我們會知道他不想抵達終點的原因，但現在還不急。回顧男女主角在回憶片段中
的點滴，故事為這段邂逅終局設下了重重的緊迫性。他們在工作中慢慢擦出火花，然而男
方是北上唸大學前的暑假工讀、女方則打算存夠旅行資金就要往下走。果然很快地女主角
攤牌要走，並設下了「完成壁畫」的倒數計時器。
當成就「完成」即是關係「結束」，似是矛盾又不是矛盾的複雜糾結在此被點出後，
在此一切都加速前行。男主角在終點站下了車，鏡頭再次給了踏出車門腳步的特寫，此時
我們發現36歲的旅程對男主角而言，看似完成了找回18歲自己的意義，其實是迫使自己面
對與所愛永別的時刻；也發現女主角完成了自己想創作的，獨一無二的畫，但也是她留給
世界的訣別書。
這個時候我們回頭看「夢想完成再相見」的約定，也驚覺這不是什麼少時輕諾、18年
後仍然記得並實踐的浪漫情懷，而是雙重且深刻的反諷：天人永隔的兩人並不算真正的相
見，同時男主角的夢想，即他的事業其實才剛剛歸零。
我在《18×2》 拍攝場景中的全美戲院中，看到後半段始終難以止住淚水。然而不是
為了生離死別的戲碼，而是感受到了電影對於中年人的殘忍。人生走到此時多少已經可以
發現，關於夢想未能完成固然是遺憾；但完成帶來的也常常不是從此幸福快樂，而是無助
，因為結束與分別會立即隨之到來。就算我們故意走錯路、試著去遠離終點，但那一站始
終會來。
然而，殘忍便殘忍罷。跟18的我們相比，「×2」 之所以沒有虛長，就是我們應該有
肩膀扛下這些。結束躲不開，那就讓它以最美的方式完滿，這或許便是36歲以後人生最美
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