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架工業用風扇,在天花板、牆壁上進行散熱的工作,豪邁的太陽不斷散發它的光芒,
鐵皮倉庫內外瀰漫著令人視線扭曲的熱氣,風扇們彷彿愚公移山般,片刻不停的運轉。歐
吉將從天而降之後,全場沉默了一分多鐘,原本扮演人質角色的歐吉將,此刻悠哉的抽著
方才紅孩兒拋給他的高級雪茄,陪同兩位年輕暴露在數十隻槍管之下。
『就算多加一個老頭子,就你們三個人又能怎樣?我給你們三十秒時間考慮下跪。不然,
我就開槍。』土虱語畢,蝦猴很當一回事的拿起了碼表。
『三十秒?夠了!』紅孩兒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發出獅吼般的一聲巨響。
『賀~~~』
寬敞的倉庫裡頭剎那間引發巨大迴響,迴音竟然持續了四秒之久。
『你又在搞什麼鬼?!』土虱摀著耳朵,顯然被紅孩兒這一吼給嚇了一跳。
『呵呵…你們看看四周吧。』紅孩兒面帶微笑,汗水卻浸濕了全身,看來他快要受不了骨
折的疼痛了。
『什麼?什麼四周?你說什麼?啊,這是什麼?』土虱慌張的扭頭東看西盼,沒讓他看到什麼
,卻讓他發現自己身上多了十幾道紅外線紅點。
原來紅孩兒的越南傭兵,老早就埋伏在外,隨時盯著裡頭的情況,紅孩兒先前看到阿樂出
現,就料到那班越南傭兵肯定跟著來了,因為知道紅孩兒顧及歐吉將的安全,所以等候他
的信號行事,方才紅孩兒一看到歐吉將平安無事,便無顧慮,那一聲獅吼便是信號。
『他們是我的御用護衛,現在開始,你只要講錯一句話,或做錯一個動作,身上馬上就會
出現一個大窟窿。』
『嚇我啊?我們人多,一開槍,你們馬上變蜂窩!』土虱聲音越來越大聲,足足顯露出他
的緊張。
【登…登…登登登】倉庫的入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人數似乎不下百位。
『哈,我好像來得還不算太晚!還沒有人死掉吧?!』來者是三重來的龜龜,棒球帽、美
國畫風T恤、牛仔七分褲,配上說話的模樣,依然沒有一個老大的樣子。
聽說還在某間大學就讀,卻帶著數以百計的一大票人,樣子依然頗為怪異。
說到龜龜他當上老大的經歷,那又是一段驚奇的故事了。不過礙於時間的關係,我們今天
就不談這個了。
『喔…我當來者是誰呢,原來是龜老大,大老遠從三重趕來,不知所為何事?』大概是察
覺事情會有變化,即便身上停著十多個紅點,土虱依舊談笑風聲。
諾大的倉庫裡,龜龜率領的數百位幫眾腳步聲【吭登、吭登】跟不停運轉的風扇聲形成相
對的呼應。不同於土虱那幫像跑路兄弟般的黑衣部隊、紅孩兒御用護衛般的墨綠軍裝傭兵
,龜龜帶來的幫眾就像他獨到的個性一樣,個個別具風格,從傳統的黑衫黑褲,到時下流
行的七分褲,甚至連板衣垮褲打扮的火雞頭都有。
『借個位置讓我說幾句話吧。』走過坐在地上的紅孩兒,龜龜回頭看了他一眼,那條明顯
變形的右小腿令他皺緊了眉頭。
『呃…一想就痛喔…』站在土虱面前兩公尺半的距離,龜龜頻頻回頭盯著紅孩兒的右小腿
。順道一提,龜龜刻意跟土虱保持兩公尺半的距離,是因為害怕土虱身上那些紅點會飄到
他身上。
看著左顧右盼,不知是來攪局、還是來緩和氣氛的龜龜,土虱腦海浮現許多問號。
『土虱爺的黑衣部隊,果真是久聞不如一見。』龜龜繼續著左顧右盼。
『多獎,不知道龜老大今日前來,有何指教?』要不是看在龜龜身後那數以百計的人海,
面對這莫名其妙的傢伙,土虱根本就滿肚子火。但是現在情況不同,數以百計的人海,土
虱怎麼樣也想拉攏。
『聽說,土虱爺請銳德來敘舊,我小龜也好久沒跟他聚聚了。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剛剛看
到銳德的腳好像斷了。這樣吧,我今天先帶他去看醫生。』帶著笑嘻嘻的表情,龜龜這話
講得理所當然,似乎這裡一切就是他說了算。
『什麼?你這隻龜說來就來,現在隨隨便便就想帶人走?!你,我是不打算為難你的,哪
兒進來的,哪裡出去。至於這個、這個、跟這個,我是一定要留下來的。』龜龜擺明了站
在紅孩兒那邊,土虱自然是不會留面子給他的。何況在他眼裡,龜龜從來就不算是個角色
。
『不會吧?我大老遠帶這麼大票人過來,你讓我空手而回,那我多沒…』龜龜聲音還沒結
束,一道白影閃到他面前,擋在他跟土虱中間,是歐吉將,他右掌扣住土虱的咽喉,大姆
指緊抵著下顎的凹陷處,左掌緊抓土虱的上半張臉,左姆指更是幾乎要壓進土虱的左眼。
上一回碰面的時候,龜龜只當歐吉將是個中氣十足的老爺爺,這次算是首次見到他露了身
手,不由得膛目結舌。
其實,不只是龜龜,包括親自帶隊試過歐吉將身手的紅孩兒在內,在場每個人都瞪大了眼
睛。
攝氏三十一度的天氣,鐵皮倉庫裡頭的氣氛卻瞬間下降。不出五秒的時間,眾人幾乎從悶
汗轉為冷汗,除了歐吉將,沒人有辦法進行下一步動作,只能靜待著下一刻的發展。
『操你奶奶的,我們這一輩的,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只敢仗勢欺負人的。那邊那個紅
毛小子,跟我是一見如故,你今天動他,就等於是動我了,你斷他一條小腿,老子就要你
一條小命!加上你昨兒個上我家把我迷昏倒吊在這兒上頭,今兒個你這掛人全死了都不夠
賠。』
歐吉將掐住土虱的兩隻手掌正在微微出力,土虱那被歐吉將左姆指抵住的左眼,隱約感覺
似乎快爆裂一般,右下鄂也幾乎要被歐吉將的右姆指插入,土虱感到生平中最為之震撼的
恐懼,想抵抗,卻不敢動,想求饒,卻動不了口。
【悉……】眾人盯著流水聲的發出點,土虱的西裝褲濕了,在地上形成一個直徑大約一公
尺的水灘。顧不得面子,土虱幾乎軟了雙腳,兩隻手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扭動什麼。
土虱手下黑衣部隊之外那些的囉嘍,個個躲得遠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總之事情不是發
生在他們身上,就算土虱掛了,最多他們換個老大,也就是了。
『你叫龜龜,是吧?帶你那群手下,送紅毛小子去醫院,快點!』
『喔…是!是!』雖然很想留下來看熱鬧,但龜龜也知道,現在紅孩兒很需要去醫院。
轉過身去,用眼神示意幾名手下,盡量以不會讓紅孩兒傷勢變重的方式搬動他離開。龜龜
手下那票手下,看似烏合之眾,實質卻個個都跟他是掏心掏肺的兄弟。往往緊急狀況時,
只要龜龜一個眼神,不需開口,這群兄弟就知道該做什麼。
『托尼,現在狀況特殊,你們就不要跟著我來了,你們負責幫我把阿樂跟歐吉將帶回家。
』打從出生開始,托尼就開始擔任他的隨身護衛,明明沒看到托尼的位置,紅孩兒卻有自
信托尼肯定聽得到他說的話。
確實,比起留在現場的阿樂跟歐吉將,由龜龜護送到醫院的紅孩兒的確是安全許多,紅孩
兒把托尼及其手下留下來保護阿樂跟歐吉將,著實是正確的做法。
『阿樂,接下來,你希望我怎麼做?』依舊掐著土虱,歐吉將語氣平淡。
『今天,救出銳德是我的目的,現在銳德已經在醫院的路上了。至於這一票鱉三,下次再
處理吧,現在,我們先撤退吧。』旋動手中的白臘桿,阿樂冷靜分析。
眾人皆沒想到阿樂竟然會提出撤退的建議,但當下之僵局,除了撤退之外,似乎也無更好
的選項。
『呃…是啦、是啦,既然…紅…紅孩兒…已經平安離開了,你們也沒理由再…再繼續為難
我們吧?!我看…不如…』不知為何扭動著軀體,蝦猴厚著臉皮講著討饒的話,似乎想把
過錯通通推得一乾二淨。歐吉將一聽那討人厭的聲音,眼神一凜,視線雖沒移向蝦猴,那
寒氣卻也逼得蝦猴動彈不得。
整票黑衣人的槍口依舊對著歐吉將,但是方才見識到歐吉將那鬼神般的速度,卻也沒有人
敢跟他比快,更何況沒有土虱的指令,又有誰敢動作?再說,土虱身上那十多個紅外線紅
點,可也從來沒移開過。如果要說現場有人可以掌控局勢,那人除歐吉將之外,再無他人
。
『撤退…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建議,我老頭子本來生性就不愛殺人,但是這八字鬍,今
天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該自覺會有怎樣的下場。』話雖如此,但歐吉將清楚,倘若
他雙掌使勁,當土虱氣絕之時,數十個對準他的步槍口,必將同時開火,屆時,他即便有
三頭六臂,阿樂與他兩人恐怕也難逃一死。
『歐吉將,這八字土虱雖可惡,但是當下重要的是保住一條命,否則紅孩兒就算平安到了
醫院,恐怕也難逃他們的追殺。』即使身在險境,阿樂掛念的,依舊是紅孩兒的安危。
『有道理,八字鬍,想活命的話,就叫他們把槍丟下來。』歐吉將語帶命令,抵住土虱下
鄂的右姆指,也微微放鬆。
『槍…槍丟下來?真丟下來,我還能…能不能活啊?』語帶顫抖,土虱平時作威作福,視
人命為草菅,如今那貪生怕死的性格卻顯露無遺。
『你沒得討價,我們這一輩的人,最重誠信,說讓你活,就不會殺你,給你三秒考慮,三
秒後我便取你性命。』歐吉將斬釘截鐵,言詞中不帶曖昧。
『不要不要,別、別、別、別,我現在就、我現在就讓他們放下槍,你你你你你、你別別
別別殺我。』土虱忽然扭動了身體,揮舞著雙手,講話又像是在唸RAP,不知道在興奮些
什麼。
『不是放下槍,叫他們退下彈匣,關上保險,丟下來。三、二』
『好、好、好,你們還不快照著做,想害死我啊?!快把彈匣拆下來,身上所有武器,通
通丟下來!快、快、快、快、快!』到底還是當下保命要緊,土虱絲毫沒考慮到,失去黑
衣人的牽制,紅孩兒那班越南傭兵也有可能隨時開槍的。
【咖、咖、咖、磅噹、磅噹】黑衣眾人紛紛將手中的步槍連同身上的手槍退下彈匣,關上
保險,接著連同藍波刀通通丟在地上。
『阿樂,你看一下,他們是不是所有人都解下武器了。』
阿樂環顧四周,果然所有黑衣人高舉的雙手中皆空無一物。
『阿樂,你開始往門口移動。』為了提防土虱亂講話,歐吉將的右姆指再度抵住了土虱的
下鄂。
【沙…沙…】眼光餘光掃瞄著四面八方,旋動手中的白臘桿,阿樂以倒退的姿勢快速輕身
撤退,喘息間,已到門口。
『歐吉將,快點!』即便歐吉將幾乎掌控了整個局面,一向小心行事的阿樂依舊絲毫不敢
大意,對於這個充滿煙硝氣息的鬼地方,早點離開絕對是好的。
【咻……沙…】眨眼間,歐吉將便以極快的身法提著土虱,退到阿樂的身邊。
『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別再來攪和!』【泵】沉悶的一聲,歐吉將一腳踹向土虱的胸口
,土虱就這麼飛回倉庫裡頭,重重摔在蝦猴旁邊那直徑約一米的水坑上。那模樣,狼狽恐
怕是最好的形容詞。
『還不給我追!』土虱大聲咆哮著。
『是』眾黑衣人異口同聲,跳下鐵貨櫃,持起武器,裝回彈匣,齊步往門口奔去。
『紅孩兒…阿樂…歐吉將…我跟你們幾個…這輩子沒完沒了…』躺在自己製造出來的小水
坑上,土虱陰險的嘴臉,不知又在盤算著什麼。
三重中山路,縣立醫院七樓11號單人病房,龜龜在沙發上玩著PSP,陪紅孩兒討論著火影
忍者最新的劇情。病房門口圍了至少三十餘人,同樓層的病人議論紛紛”肯定是哪個黑道
大哥或大官的兒子受了傷”就連醫院樓下也有近百名手下待命,其餘的還有人在對面運動
場跑步。
『龜龜,你會不會太扯啊?剛剛中正路旁邊就有一家三軍總醫院,你偏偏把銳德帶過來三
重!』對於龜龜的捨近求遠,阿樂一臉不可思議。
『屁勒,誰不知道基隆是土虱的地盤?你們把銳德交給我,我當然是把他帶回三重,這樣
土虱才不敢過來呀!』專注打著PSP,龜龜頭也沒抬。
『這小朋友的腦袋倒是蠻靈光的,不過還好紅毛小子傷勢不重,不然讓你這麼一折騰,那
條腿不廢也難了。』抽著紅孩兒剛剛丟過來的雪茄,歐吉將在思索著昨晚沒去打拳賽,大
圈李不知道會怎麼樣。
傍晚六點,烏來山區歐吉將的小木屋裡,一個白色的身影四處翻箱倒櫃。是歐吉將,他從
醫院回到家中之後,發現身上那包現金、連同原本收好在櫃子裡那一包現金,全都不翼而
飛了。是土虱,肯定是那群人,那群人改造了他的家,一定是那時候搜括的。
『老太婆…這下…離你回家的時間,又更遠啦…是我對不起你…』跪趴在地上,歐吉將全
身充滿了無力感,但這無力感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知道,現在有比難過更重要的事情等
著他去做。
晚上七點五十分,歐吉將出現在夜店的吧檯邊,手端著純威士忌加冰塊,這是第九杯了,
原本就愛喝的歐吉將,今晚似乎想藉著酒精忘卻些什麼。
『歐吉將,昨晚上哪兒去啦?下回要是再這樣改失蹤,可不行喔!』一隻厚實的手掌,搭
在歐吉將的右肩上,是大圈李,不改以往的一臉紅醺,嘴咬著雪茄,臉上卻看不著一絲不
悅。一旁矮桌邊的沙發上,紅孩兒打了石膏的右腳擺上了桌面,右手持著威杯,左手對他
比了個OK。
原來大圈李跟軍火雄也算是世交了,昨晚歐吉將沒到場,想必大圈李要跳腳的,紅孩兒便
早一步到場跟大圈李解釋昨晚的狀況。軍火雄的兒子都出面講話了,這個面子,大圈李勢
必要給,要不換了別人大圈李肯定要他留下命來的。
『你就是歐吉將吧?』講話的是一個平頭小子,一身黑色運動服,年約二十五六歲上下,
手拿了杯【威士忌可樂】,一臉輕蔑。
『我就是你一會的對手,我叫JOHN,剛從美國回來的台灣小孩,對了,五歲開始學拳,空
手道、跆拳道、拳擊、柔道、泰拳、散打,前後學到二十年了,至今沒碰過對手。對了,
JOHN這個名字,你們台灣這邊叫做約翰,你最好記清楚,跟我打,沒有人不進醫院的,你
這個年紀了,我看你也不見得撐得到醫院,記好我的名字,好讓你孫子來找我報仇。呵…
』講完無聊的挑釁,自稱約翰的平頭小子還刻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大圈李,看來恐怕連大圈
李是誰,他都不知道,八成是個剛出社會,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
『這種缺乏教育的死小孩,一會就不要留情了,反正我底下那些人一年到頭在處理屍體,
不礙事的,一會別客氣了。再來一杯吧?酒保。』大圈李舉手對酒保比了個V。
『銳德哥,要不要把那白目拖出去?』托尼一旁的金毛刺蝟頭磨拳擦掌,看來躍躍欲試。
『不用了,我看那假阿督仔也不會是什麼料子,讓歐吉將自個兒處理吧,他跟大圈李還得
賺錢呢。』一口喝乾杯中的烈酒,紅孩兒連那白目都懶得看一眼。
【咻、咻、咻、咻、咻】方才那位平頭小子,竟然拿了條跳繩,逕自在大圈李身邊跳了起
來,近到大圈李幾乎感覺到跳繩擦過產生的風壓。
『小朋友,再玩下去,會出事喔…』大圈李一向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面對這類白目的挑
釁,很自然就動了肝火。
『喔?生氣啦?還是…你要來陪我暖暖身?』把跳繩扔到了一旁,約翰擺起了拳擊的姿勢
,或者說,類似拳擊的姿勢,兩顆拳頭在大圈李面前【咻、咻、咻】的連揮了幾個空拳。
『酒保,現在宣佈,比賽提前開始。』刻意壓下了怒氣,大圈李比較想看約翰一會如何被
歐吉將教訓。
『七點五十八分,距離比賽還有兩分鐘,但是由於雙方熱手都足夠了,今天決定提前開始
,這邊是大家都不陌生的,不朽的傳奇_歐吉將,另一邊是前兩天剛從美國回來台灣,據
說五歲開始學拳,精通多國武術,從小到大打遍天下無敵手,拳打四面,腿壓八方,無敵
神拳約翰。今天約翰開場前特地要我們宣佈,他聽說過歐吉將先前打的幾場比賽,他承認
歐吉將確實有點實力,但畢竟拳怕少壯,今天如果讓他開放到膝肘,歐吉將對他來說,便
只是小菜一碟呀。看來今天的勝利,約翰是勢在必得啊。』
酒保兼任裁判,拿著麥克風在舞池中央介紹著雙方拳手。平頭約翰一臉輕蔑的對歐吉將比
了個姆指向下的動作,這動作大大引起了舞池外圍歐吉將粉絲團開始喝倒采。
『歐吉將,打死他!歐吉將,打死他!歐吉將,打死他!』大群的民眾拿著自備的保特瓶
,裡頭裝著硬幣,敲打著大喊。聲勢絲毫不輸給職棒大聯盟現場,原本酒色狼藉的地下夜
店,氣氛竟也變得如此熱血,這一切全因為歐吉將。至於大圈仔,雖然不習慣,但是開一
間這麼熱血的PUB,好像也不賴,好過他白天開的A片鋪子。
『面對著群眾的叫罵的聲浪,約翰絲毫不為所動,竟然在一旁開始做起了暖身操?這個舉
動,足以顯示出他的游刃有餘。』眼見雙方尚未開打,酒保拿著麥克風,繼續生動的旁白
。約翰在一旁明顯刻意的做著拉筋伸展,眼睛不時盯著歐吉將。而面對著對手的無禮,歐
吉將早已坐回他的座位,跟大圈李繼續喝著第二瓶38年的皇家禮炮。
擺明了歐吉將沒把他當一回事,約翰瞬間爆怒,大吼了一聲『呀~~』高舉著他的右肘,狂
奔到歐吉將背後,一記肘擊,對準歐吉將的右後腦重重劃落。歐吉將一個轉身,右掌一撥
、一推,約翰頓時失去重心,【磅】的一聲,一頭撞向吧檯。
『你要做操,我都等你了,做完操也不打聲招呼,沒禮貌。』從高腳椅上起身,放下左手
的威杯,歐吉將站得直挺挺的,盯著趴在地上的約翰,看著他想耍什麼把戲。
『你…你推我去撞牆?你這卑鄙老頭!』剛從地上爬起來,滿頭血的約翰對著歐吉將大聲
咆哮。
『………你到底在說什麼?快點出招吧。』雙手自然垂下,歐吉將不做任何架勢。
『唔~~啊~~~~』約翰側著身子,左臂內縮,跳過去欺近歐吉將,左臂一抬,瞄準歐吉將的
下鄂,歐吉將左腳一點,身形往後一閃,約翰一記左肘揮空,一個轉身,右肘以四十五度
角接著落下,歐吉將左腳一抬,鞋底抵住約翰右小臂一滑,約翰立即又失去了重心,往自
己左側撲去,眼見又要跌個狗吃屎,歐吉將左腳一個拐彎,劃了半圓,從約翰腹部一撈,
約翰即刻少摔了這一下。
實力何止是相差懸殊啊,簡直是大人跟小孩在玩遊戲嘛!
『太…太太太太精彩啦!約翰連出了三記拐子,卻都被歐吉將輕描淡寫的帶開呀,究竟約
翰是不是真的已經認真打了呢?』酒保拿著麥克風,音調不自覺拉高了起來。
『死老頭,你少得意!我剛剛都是讓你的,接下來可就不一樣了。』右拳夾緊在腹側,約
翰一個箭步往歐吉將揮出一記正拳。
歐吉將,身形一閃,左腳輕輕約翰膝蓋一點,輕鬆牽制約翰的行動。雙方你來我往,約翰
死命揮拳,歐吉將則只是以左腳輕鬆牽制他的動作。
連續二十多拳落空,約翰脹紅了臉,一個大幅度揮拳,想拉近雙方距離,歐吉將一個轉身
,【啪】的一聲,一記迴旋踢將約翰的拳頭踢腫了。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約翰貶起了嘴,鼻水從紅通的鼻子裡流了出來。
『小朋友,你就認輸吧。』面對這種對手,歐吉將實在提不起興趣跟他打。
『認輸……認輸?你…你想都別想!想都別想……呀~~~~~』大聲的咆哮,約翰左腳往前
踏了一步,一個轉身,右腳一個大幅度迴旋踢。
【磅】約翰跌倒了,嗯…不知道是地板太滑還是怎麼回事,總之約翰他跌倒了。
看著跌倒在地的約翰,歐吉將雙手抱胸,面對如此差勁的對手,歐吉將絲毫不想跟他打。
『你…你這老頭…你耍什麼詐…他媽的…』由於手掌方才被歐吉將踢腫了,約翰用他左手
撐地,吃力的想爬起來,殊不知,幾秒前讓他跌倒的那一記迴旋踢,竟也令他扭傷了左腳
踝,那副站不起來的模樣,好不狼狽。
『酒保,你看他那個樣子,該宣佈結果了吧?』歐吉將不認為約翰能有爬起來奮戰的骨氣
,於是酒保慢慢走向約翰。
『呃…約翰,你還能打嗎?還是你要棄權?』看著坐在地上低著頭一動不動的約翰,酒保
都不知道這問題還該不該問。而約翰只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極了跟爸媽討玩具卻沒討
到,賴在地上不起來的小孩子。
『簡直就是鬧劇,叫他們老闆來處理。他媽的…』咬著雪茄,對於約翰,大圈李感到深深
的不耐煩。
二十秒後,兩名黑衣人跟著一個藍色POLO衫胖男子出現,隨後把約翰強制拖離現場,離場
前,約翰裝模作樣的緊抓著桌角,大喊著:『我還能打。』引來現場一陣哄笑。
藍色POLO衫走到大圈李身邊拉了把高腳椅,點了一杯【滿天星】,放了一包不小的牛皮紙
袋,推到大圈李面前。
『想不到你今天,找了個小丑。』注視右手杯中物漸漸溶化的冰塊,大圈李的聲音掩不住
笑意。
『願賭服輸,這沒什麼好說。』POLO衫男子低頭點了根百樂門香菸。
『米辜,幫我從這包錢裡頭抽十分之一出來,包給歐吉將。』整晚站在大圈李身邊的光頭
彪形大漢,恭謹的接過那包紙袋。
『紅毛小子,怎麼今天整晚都不見阿樂啊?』坐在紅孩兒沙發旁,歐吉將端視著手中的蘇
格登。
『喔~我請他去幫我辦點事,一會你就知道了。』語氣輕鬆,紅孩兒表情卻帶了點神秘。
『這裡…好吵啊…老頭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即使在吵雜的舞池旁,那聽了幾十年,最近連日來,夜夜思念的聲音,歐吉將是不會聽錯
的,他首先一愣。
『老…老太婆…你…你出來啦…』看到朝思暮想的老奶奶,歐吉將感動得結巴了起來。
『阿樂幫我打聽到歐吉將來這裡打拳是為了要幫老奶奶保釋,所以就順便去把老奶奶保釋
出來啦,順便也幫老奶奶跟警局解釋,老奶奶砍死巨人是個誤會,所以老奶奶現在無罪釋
放了,歐吉將今天就可以帶老奶奶回家了。』右手輕彈擺在桌上那綑著右腳的石膏,紅孩
兒輕晃左手的威杯,語氣輕描淡寫。
當然歐吉將不會知道,為了老奶奶的無罪釋放,紅孩兒花了多少綑鈔票買通那些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