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了？」
這麼關心我，怎不乾脆跟我結婚？我調侃地在心裡想著，他應該
是唯一一個會因為我休假而打電話來問候的人。
「我…」我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我陪人來看醫生。」
「喔，不是妳看醫生？」
我回了不是後，告訴欣亞我要收線了。
不知道為什麼，情況竟演變成我請假陪Helen Wang來看醫生，前
一夜，我還讓她在我住處留宿，不像那晚讓欣亞睡沙發，昨夜，
我跟Helen Wang並躺在和室裡，我睡得很淺，老覺得自己莫明闖
入了別的平行世界，在那兒我跟Helen Wang可能是手帕交之類的
，很可能在那兒我跟她都不是我一直認定的那個樣子，在那兒我
不懦弱，而她很溫和。
昨晚到此刻，她確實很溫和，溫和得讓我懷疑她的病況讓她備受
煎熬，她甚至沒拒絕我的好意，真讓我陪著來看醫生。
陪著她上樓下樓，然後在外面的候診椅上等待她看診或是做檢查
，大概醫院是個會讓人產生負面情緒的地方吧，我開始惘惘地想
，若哪天我病了，在這個城市裡，能有一個在身邊陪伴我的朋友
嗎？
離開醫院，我跟Helen Wang在附近一個小吃店解決中餐，兩人稀
稀落落地聊些不痛不癢的話題，我先吃飽，對著電視新聞半發著
呆，Helen Wang吃得有一搭沒一搭，不知是食慾不佳還是食物不
佳，後來索性停筷了，「妳周末有節目嗎？」
我愣了兩秒，搖搖頭，最多是今晚去戲院選一部新片來看，明天
睡到七晚八晚，起床後，多半只是尋常地洗掉積了一個星期的衣
服，吸地板倒垃圾，看電視上網，有時候連吃飯時間都懶得出門
…
「有興趣到鄉下走走嗎？」
「好啊…」但是去哪？
「我想回我外婆家，在山裡，不勉強妳，妳有意願就一道去走走
。」
說不上有無意願，只是，有何不可呢？周末待在城裡，不就是毫
無新意的一個人的居家生活而已？
Helen Wang提議去租車，我說我不會開車，她說沒關係妳選車我
來開。
放著聖光的Helen Wang，接下來，若她說要讓我繼承她的財產，
我想我也不會太意外。
有幾分人生最後巡禮的況味，我們途中繞到Helen Wang的母校，
好好地走了一圈，校園很大，Helen Wang的院館幾乎在最深處，
她看來很留戀，沿路默默無語，似乎沉湎於往事之中。
「在這裡，我談了人生中最好的一場戀愛…」
「同學？還是學長？」
「是學姊。」
我驚愕得停下腳步，不久前，我是不是才對欣亞說過，Helen
Wang應該不是蕾絲邊？
「妳…喜歡女生？」
「妳不是我的菜，這樣說，妳是不是會比較放心？」Helen Wang
笑起來，我忙搖頭，「不是…只是…妳結過婚…是跟男人…不是
嗎？」
「我們都跟男人結了婚，我想，她應該沒離婚，她不但結了婚還
移民了，之後，我就完全沒了她的消息…」
「她該不是…移民到新加坡吧？」
Helen Wang垂下眉眼，半晌才點點頭，我頓時倒吸一口氣，真沒
想到，她竟是個癡情的人…
「妳…還跟過其他女生交往？」
這問題聽來挺八卦的，但她並未因而神色不豫，「只有她。」
「那…妳真的想找到她？」這個年代，只要有心，找到一個失聯
的朋友並不難，畢竟社群網站太發達了…
「想過也許會巧遇重逢，倒沒那麼想要刻意去找。」
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我不很肯定地想著，不過，首先要能問
出那女生的基本資料…
我並未立時發問，可以的話我希望讓一切看似不經意，而且，即
使付諸行動，我也沒把握自己能找到人。
我們在校園外的宵夜街吃過晚餐後，才再度上路。
Helen Wang的外婆家，真的在深山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那種
，到的時候三合院已暗了燈，我跟Helen Wang一前一後下了車，
我對著大得出奇的月亮低聲驚呼，「好大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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