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i.imgur.com/uYt4ICw.jpg
(二)
恩佐忙碌地整理桌上文件,雖然接近晚上九點,但警察可沒有這麼早下班。尤其遇上
復活節的旅遊旺季,虎視眈眈的扒手也紛紛出籠,試圖大撈一筆。街上這些毫無戒心的肥
羊自然是最好不過的目標。
恩佐不悅地啐了一聲,為什麼有些人出門就是不帶腦子?這幾日大大小小的失竊報案
已經令他厭煩不已,除了錢包之外,甚至還有人丟了旅伴。
說來正巧,一名亞洲面孔的遊客操著不甚流利的英語,慌張地對著同事比手畫腳,聽
起來是跟旅伴失散之後,就再也聯絡不上對方。
恩佐豎耳聽著。
東西被偷事小,但失蹤就另當別論了。尤其是外來者,失蹤有很多種可能,如果是單
純粗心走失那還好解決,如果牽涉到人口販子跟黑幫,又或是某些用喪心病狂仍不足以形
容的病態集團的話,那麼事情就很糟糕了,通常失蹤者的下場會非常悽慘。
人口販子特別愛挑這些人生地不熟的傻瓜下手,不管是抓來強迫賣淫也好,或是販賣
器官也罷,只要可以讓鈔票進帳,這些販子跟黑幫沒有什麼是作不出來的。
不過,被人口販子抓去或許還算是幸運的?恩佐猜測,總比落入那些心智瘋狂的傢伙
的手裡來得好?畢竟後者會狂熱地施予各種慘無人道的折磨,讓被害者連尋死都是個奢侈
的念頭。
若不是實際見過那些片段,恩佐還真以為這是某些無聊份子編造出來的都市傳說。打
從見識過惡名昭彰的「暗網」之後,自認見識過人性最醜陋的一面的恩佐終於明白,有些
人毫無底限可言。
「這麼空閒?還有時間發呆?我跟你交換好不好,我快忙翻了!」同事終於送走那報
案的亞洲人,疲憊地坐倒在位子上,一口氣把還剩半杯的黑咖啡飲盡。
「我在想事情。」恩佐隨口敷衍。
「那順便幫我想想,要去哪才能找出這些失蹤的遊客。」同事一面數著手指,一面說
:「算上剛剛那個亞洲人的同伴,這是兩天來的第三起失蹤報案。扣除掉一個自己走丟的
白痴,剩下的兩個人完全沒有下落,都是外國遊客。」
「那凶多吉少了,提醒報案人準備收屍。如果還找得到屍體的話。」恩佐說得斬釘截
鐵,畢竟這些都有例子可尋。
「真是好建議,謝了。我相信如果全部照你吩咐的如實轉達,我一定會被報案人痛毆
。」同事拎起空杯,打算再弄些熱騰騰的咖啡。
「對了,你知道里奇那一家回來了嗎?」同事忽然說。
「哪個里奇?以前在街角開酒吧的那個,還是全家移民到法國的?」
同事用近乎憐憫的神情望著恩佐,然後搖頭。「你的記性令人同情。我說的是性情古
怪的里奇一家,總是躲人群躲得遠遠的那一家子,還記得嗎?」
同事的回答連接起恩佐的記憶斷點,他幾乎一屁股要從椅子上跳起來。「那個里奇!
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這幾天。我老婆在街上看到那一家人,她說還是跟以前一樣,氣氛怪異得讓人不
想靠近。」同事拿著冒有熱氣的咖啡杯一面走近,一面啜了一小口。「我記得當年你還信
誓旦旦地說,這家人跟那場火災有關。」
「才不是火災,是蓄意縱火!有個人被活活燒死了。事發沒多久,里奇就舉家搬離,
像消失在義大利本土似的,連個影子都看不見。」恩佐打開辦公桌的抽屜,翻找凌亂的文
件堆,好不容易找到那別有記號的薄型資料夾。
他從資料夾中抽出滿是皺摺的紙張,都是因為當初不斷翻閱所產生的,甚至還有幾點
咖啡污漬。
「被燒死的是誰?」
「法蘭克,不知道你對他有沒有印象?總是瞇著眼睛,很猥瑣的一個老頭,駝背又禿
頭,還有體臭。」恩佐嫌惡地說,彷彿聞到那記憶中的鮮明體臭。
「啊,這我有印象,他跟里奇一家都是有名的不受歡迎人物。如果打算蓄意搞砸某人
的派對,只要邀請他們其中之一到場就好。你為什麼懷疑是里奇一家幹的?」
「說來話長,但他們的嫌疑最大。」恩佐撫摸著下巴那如鋼毛刷似的粗硬鬍鬚,「火
災發生的前幾天有人報案,說是法蘭克在大街上騷擾里奇一家的女兒。」
「我只記得那幾個髒兮兮的大男孩,原來那家人有女兒啊。」
恩佐默不吭聲地抽出下方的紙張,上頭貼著一個女孩的照片。她有一頭隨性及肩的黑
色長髮,以及翠綠色的眼珠。她的表情有股說不上來的違和感,好像同時望著遠方,卻又
緊盯著眼前的某樣東西不放,抓不清她視線的焦距究竟對準什麼。
她的唇緊抿著,里奇一家的人都是這副德性,對外人抱持戒心。但實際上他們卻是真
正令人覺得需要提防的那一類人。
同事好奇地湊近,就像所有初次見到這女孩照片的人會有的反應,同事端詳許久。「
這表情太詭異了。讓我瞧瞧,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多米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