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看不見未來,我也不知道該怎回應。
「每天醒來,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你說。
「我也是。」我說,突然,我想起我應該反問怎麼說才對。
「我覺得我好糟糕。」你說。
「怎樣糟糕?」我試圖同理他,而不是急著說不會。
「很多,很多,沒有錢,繳不出房租,欠下大筆債務。」你說。
「一般人都會說沒錢就去工作。」當我講完,我又覺得好像不該這麼說。
「我有憂鬱症,沒辦法工作。」你說。
「有醫生證明還是你自已不想工作?」我直接點破他。
「反正你不懂啦!」你說。
「這社會工作那麼多,你怎不去加油站?怎不去超商?」我帶著情緒問。
「唉,我不想講了。」你說。
「要振作一點,既然你自稱有病,那就去看醫生呀!沒錢,就去工作呀!」我有點生氣。
「你講這個不是廢話嗎?有什麼用?」你也火大了。
「會這麼生氣,可見你不是憂鬱症嘛!還這麼有力,怎不去對抗這世界?」我也火了。
「算了,不講了。」你一副別逼我的樣子。
「這世界是很現實的,不是你待在家裡就有錢從天上掉下來好嗎?」我愈說愈火。
「好羨慕別人都不用煩惱錢。」你又說起誰當貴婦、誰過得很爽。
「那你不會也去效仿人家?哇!假裝有憂鬱症就不用工作還債嗎?」我難以理解。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覺得很累。」你說。
「累也要強迫自已呀!要不然你跟房東還有台水台電說你沒錢不想工作看看。」我說。
「真希望中樂透。」你說。
「跟據身心靈的普遍看法,用錢能解決的事,你就不會得到錢。」我說。
「為什麼?」你愈說愈無力。
「因為這樣你就學不到東西了,都解決了。」我義正詞嚴。
「你為什麼不想辦法?」你反問。
「怪了?為什麼都怪我?那我也去死一死算了,你就會獨立自主了。」我激烈反抗。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有人可以挺我。」你說。
「那誰來挺我?只會怪我做得不夠好?我罪該萬死嗎?我也有憂鬱呀!」我大吼。
「唉~」你轉頭過去,打算繼續玩手機。
「還玩!整天都待在家滑手機!不接銀行電話,也不去應徵!」我怒不可抑。
「我有投呀!他們沒找我呀!」你說。
「這句話我聽多久了?干我屁事,你自已想辦法呀!」我說。
「我其實很想死。」你說。
「這世上又不是你最苦,很多人比你還苦。」我說。
「為什麼你不能聽我說完呢?」你問。
「我聽你說,那誰來聽我說?我就該死嗎?我又不是心理醫師。」我大吼。
「我只是想要有人可以無條件支持我。」你問。
「我自已都需要被支持被傾聽了,你可以不要逼我嗎?」我音量愈來愈大。
「唉!我不曉得要怎麼表達。」你愈發無力。
「那就都不要表達呀!光說就有用嗎?還不是要付諸行動!」我愈說愈氣。
「我知道,可是…」你試圖增大自已的力道。
「沒有可是啦!在這世界生存就是要去賺錢啦!不要再挑工作了啦!」我說。
「唉,如果可以無痛地死該有多好。」你說。
「你怎不想想看醫院的癌友?你有多幸福呀?」我聽不下去。
「你是不是要叫我吃鎂、吃香蕉、多曬太陽、多運動?」你反問。
「那你有做嗎?」我問。
「做了又有什麼用?」你問。
「你不做當然沒用!」我說。
「有呀!」你說。
「有怎會沒用?一定是你沒有那個心!」我說。
「唉!我懶得講了,沒人可以理解我。」你說。
「那又怎樣?要獨立、要堅強呀!不是有句話有死的勇氣,為什麼…」我還沒說完。
「不好好活著?這也我知道。我覺得好無力。」你說。
「去看醫生啦!煩死了!」我聽不下去了。
「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快活一點?」你說。
「要怎死?啊?跳樓不怕變兇宅,還害房東?燒炭不怕變植物人?割脖子你又不一定
下得了手?又不是美國,到處買得到槍?服毒?你不是洗胃就是痛到死。牆車,我看
你害人家交通事故,死後還留臭名。怎麼死?你告訴呀?」我說。
「不知道,要是找到方法,我就不會在這邊了。」你說。
「吃飽撐死是最幸福的嗎?也未必吧!我看你會很痛苦。」我說。
「你怎知道我有這個想法?」你好奇。
「笑話?我會不知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外面真的有別人?」我冷笑。
「如果天外飛來一筆橫禍該有多好。」你說。
「不用負責又可以假裝不是自殺,很快就沒感覺,你以為是絕命終結站呀?」我說。
「所有的死亡都不是意外,所有的意外都在意料之內的自我安排。」你冒出一句。
「巴夏說你還沒完成你的人生主題前,你不會死的。」我正義凜然。
「唉!我為什麼要被生下來?我好想死,我不想來地球。」你問。
「禪修說是你自已要的,心靈界說這是你的靈魂協議,你要感激涕澪呀!」我說。
「如果可以有人殺了我,多好。」你問。
「你這樣還會害人因果循環,你好自私呀!」我說。
「真希望有外星人的激光,一道光把我消滅。」你露出羨慕的表情。
「你可以呼叫太一呀!指導靈呀!天使聖團呀!星際邦聯呀!高我呀!其它存有呀!自然
界的精靈呀!他們都在呀!」我像在背標準答案。
「我真希望我有死的勇氣。」你說。
「跳河沒用啦!你會游泳。電死自已你嫌麻煩,炸死自已你又不會,切腹你又怕痛,我真
的想不到有什麼輕鬆不費力的,我看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反諷。
「心早就死了。」你說。
「人家高靈說很多人搶著排隊來第三密度見證收割呢!你還不知感恩?」我笑。
「我真希望,我真的從物質界消失,我真的好想抹煞我的存在,立刻,不再來。」你說。
「有那麼好康的事,大家都要,還輪得到你?笑死人了喔!」我增加攻擊力。
「我還找,我現在沒有力氣施行,我還在想,一定會有無痛又便利的解脫之道。」你說。
「想得美,去內觀呀!去當消防員、志願役、特工呀!去服務他人呀!去冥想呀!你
自裁還會不斷輪迴啦!會在地獄折磨後再回到人間補修啦!」我說。
「為什麼要讓我存在?我不想呀!」你說。
「你自已選的呀!你活該呀!」我說。
「怎會是我選的?」你不解。
「要不就是上帝安排你來生不如死的呀!」我嘲諷。
「為什麼這樣對我?」你問。
「怪我囉?去問天呀!要不你有本事去當太空人,為國捐軀還會熱烈鼓掌。」我說。
「我不想跟你說了,我真希望,我有,勇氣,下定決心,去做。」你問。
「啊!你沒那個種啦!像娘們一樣。」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