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盲點
我:「蘇格拉底,關於上次我們談的內容,
我回去後想了很久,我實在有一大堆疑問,
我質疑了痛苦,到底有什麼意義?」
蘇格拉底:「因為我們我不了解它。」
蘇格拉底:「我們連痛苦是什麼壓根都不
曾思考過,只是被動的接受痛苦還習以為常。」
我:「那接下來呢?」
蘇格拉底:「在我延續上次還沒說完的部
份之前,我想先講個小故事。」
我:「好。」
蘇格拉底:「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有個小
國家的村民每年都會舉辦一個儀式,儀
式是這樣的,全部村民必須赤裸雙腳踩過
燒毀過樹葉的儀式,而在這個儀式裡必須
要由一位擁有經驗豐富的長者來主持這個
儀式。」
蘇格拉底:「但是,直到某天,這個儀式
出了差錯。」
我:「出了差錯?!」
蘇格拉底:「沒錯!在一次的儀式中全部的居民都被燃燒後帶有餘溫的樹葉
所燙傷。」
我:「為什麼會這樣阿?!」
蘇格拉底:「因為長者疏忽而沒有注意到一些細節來降低溫度所造成。」
我:「那後來呢?」
蘇格拉底:「後來村民還是順利舉行完這個儀式。」
蘇格拉底:「我後來詢問村民,針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每個村民的回答都
差不多,大部份的意見都是"因為這是傳統而且是意外"或者是
"不可以對神靈不敬"諸如此類的話語。」
蘇格拉底:「如果你是村民你會有什麼看法?」
我:「恩.....我想我應該會完成儀式吧?保護傳統不是很重要的事嗎?」
蘇格拉底:「其實,傳統這個概念很不牢靠,因為這概念會罷佔我們的理性思考。」
蘇格拉底:「如果接下來的十年都出了狀況,你是村民的話你會怎麼做?」
我:「十....十年?!」
我:「那不就每年都會有居民受傷嗎?再笨的話都會抗議吧!會不會是長者的問題阿?
應該要換掉他吧!」
蘇格拉底:「我認為不是。」
我:「不是?!這不是很明顯嗎?如果是主導的人連續出了狀況,那就要換掉長者才對阿。
」
蘇格拉底:「長者其實也和村民一樣!」
我:「這是怎麼回事阿?蘇格拉底。」
蘇格拉底:「大家都對"傳統"這件事太深信不疑了,以致於忘記了一件事!」
我:「忘記什麼阿?!」
蘇格拉底:「忘記本來每個村民就該保護自己的腳!怎麼會把你的赤裸的雙腳交給其
中一個人?!然後不做任何預防措施完全相信這個人,出錯之後再怪罪
於長者呢?」
我:「這.....這太絕對了,蘇格拉底,你是想挑戰傳統嗎?我覺得還是得考量風俗
民情,還有也不一定每年出狀況阿!這樣太獨斷了,雖然我不是村民,但我
想如果是我我會反彈吧!」
蘇格拉底:「我認為反而要用最壞的情況去考慮,才有可能到突破所謂的盲點。」
蘇格拉底:「我並非要否定儀式,而是要進行儀式前,明明可以進行更多的確認,
但是卻沒有人去做過檢驗。」
蘇格拉底:「那麼,為什麼村民都沒有去進行檢驗的原因是為什麼?」
蘇格拉底:「是基於以往不曾發生過嗎?」
蘇格拉底:「如同我剛才說的,如果出了狀況十次二十次,漸漸的村民會開始覺得不
對勁,並且加以檢討,如果你仔細思考,一個人相信傳統到質疑傳統,
居然是用"出錯次數"來決定,這怎麼想都是一件好笑的事,這樣的保護
傳統的概念,簡直脆弱到不堪一擊。」
蘇格拉底:「而我認為最大的盲點在於,傳統這件事讓人失去思考能力。」
蘇格拉底:「即使不曾發生問題過,還是必須和長者確認是否細節有做好,甚至再
舉辦儀式之前,必須先要有一個去走過一次。」
蘇格拉底:「但是村民因為太相信舊有經驗,所以沒有這種"出意外"的概念。」
蘇格拉底:「問題還不只這些,還有另一個盲點。」
我:「還有盲點?」
蘇格拉底:「就是當天被火燒到的居民數量是全部。」
我:「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出了差錯嗎?」
蘇格拉底:「可怕的事情正要開始,為什麼從重到尾沒有人試著去和後面的
人說會被燒傷呢?」
蘇格拉底:「每個人都從徹頭徹尾經歷過被燙傷這件事,卻沒有人會提醒下
一個要走開。」
我:「是.....傳統的原因嗎?!」
蘇格拉底:「很不幸的,我認為是。」
蘇格拉底:「在那樣的"傳統"儀式場合下,如果有個人跳開中斷儀式進行,
這個人會感受到"現在正在進行儀式"的壓力。」
蘇格拉底:「大家面對燙傷的反應,竟然是一致性的沈默。」
蘇格拉底:「如果可以實驗的話,假設是十個村莊的人,會不會隨著燙傷人數變
多,越後面的人越漸漸覺得不對勁?或者會不會還是沒有任何一個
人選擇跳開?每個人都默默的被燙傷。」
蘇格拉底:「如果在到達第100個人終於有人跳開了,或者覺得不對勁而停止儀式
,這樣反而是出錯到一定程度,能引起對於相信傳統和經驗的質疑!
在那程度未達到前,大家都會選擇沈默的。」
蘇格拉底:「如果我是村民,我會選擇當場停止儀式,不能停止的話就必須跟後
面的村民說不能繼續走,但也會有一種情況,還沒走過的人,因為
基於‘’儀式從來沒有出差錯‘’而認為我是在擾亂儀式,這件事
也必須加以考慮。」
我:「蘇格拉底,我覺得這樣想好像有點兩難,能不能把這件事當個案看就好?」
蘇格拉底:「個案?!你在開什麼玩笑?這件事情你必須看透徹點!」
蘇格拉底:「如果今天踩過灰燼的不幸全體是一群老人或小孩或者孕婦呢?
這種狀況你怎麼想?」
我:「呃.....這樣千萬不行阿!」
蘇格拉底:「那麼,如果一群正值壯年的男人你卻無動於衷!?」
我:「呃.....我被你搞混了,我得思考一下。」
蘇格拉底:「所謂的傳統到底是什麼?是牢不可破嗎?如果你越加以思考會覺得傳
統反而讓人加以限制自我到盲目的想法。」
我:「蘇格拉底,我覺得思考這些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很難受。」
我:「不過,這故事到底有什麼意義?」
蘇格拉底:「痛苦!」
蘇格拉底:「如同我上次提到的,我們的痛苦如果是落於無意識的。」
蘇格拉底:「我並不是評批痛苦這件事落於無意識這是一件不好的事,而是
如果落於無意識是我們身為人類的特性。」
蘇格拉底:「那麼,在你有生之年,痛苦的次數如果到達一定程度。」
蘇格拉底:「那麼你是會再度無意識的痛苦呢?還是會試著質疑一下這個痛苦?!」
我:「這......我想應該不會想選擇前者。」
蘇格拉底:「還有,你還記得上次我提到的關於創造自己的一套價值觀嗎?」
我:「當然還記得。」
蘇格拉底:「我認為一套理論上能解決自我的痛苦就是有存在性的意義。」
蘇格拉底:「但如果只是拿別人的想法和概念,來解決痛苦。」
蘇格拉底:「我們就像那些被燙傷的村民一樣,把雙腳交給別人。」
蘇格拉底:「而我們又總是太相信別人的理論而沒自信創造理論。」
蘇格拉底:「拿著別人的答案,又不質疑痛苦,我們拿著別人口中說的"傳統"
概念,卻又不質疑傳統有什麼影響著我們。」
蘇格拉底:「而我們當我們找不到任何原因時,我們卻總會告訴別人因為這是傳統。」
蘇格拉底:「就這樣,我們就像村民一樣一個接一個的輪流被燙傷。」
蘇格拉底:「傳統正在箝制我們的思考。」
蘇格拉底:「這就是這次所要告訴你關於理解痛苦的意義,和傳統這個概念的限制。」
我:「蘇格拉底,我忽然覺得我內心好像獲得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我:「還有我覺得,你所問的問題,有些好像太直接到我好像無法面對它。」
蘇格拉底:「不論什麼感受,好好體驗它,我相信接下來你內在的智慧之光會越來越
清楚的。」
我:「好的,謝謝你,蘇格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