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大家好,我想來說說自己的故事,以下文很長注意。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越來越不會和父母相處。
小時候只覺得父母管教很嚴、母親脾氣不太好,長大以後才發現自己處在一直被控制的環
境,還覺得父母的種種行為都是「管教」而已。
小學的時候數學某些單元一直相當困擾我,我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理解,而教導我的父親
到最後乾脆用打的,之後補習班考試,老師稱讚我考了高分,年幼的我還欣喜展示了自己
的傷痕給她看,說是「因為爸爸教我才會的」。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老師的臉色有多難看,一臉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國中的時候大哥說要和搬出去女朋友同居,當時母親極力反對,甚至請了好幾天假在家裡
就為了等大哥回家拿東西時和他「談談」,母親就像瘋了一般,不停的大哭吼叫,甚至拿
著大哥高中的畢業紀念冊問我和另外兩個哥哥,知不知道哪一個是大哥的女朋友。
當然我們都裝作不知道,大哥也沒有和我們說過他的住所在哪裡。
從這件事情開始,我覺得自己的父母不對勁,已經20多歲的大哥想跟女友同居,好像也不
至於反對到這種地步……。
之後我無故被罵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我成績單的母親,開始對我的成績
指指點點,用「只會考最後一名」來形容我,而是事實上我從來沒有考過最後一名,但是
她對同事、對親戚卻常常都這樣形容我,我越來越討厭母親,討厭到不想開口跟她說任何
一句話,吃完飯就進房間,即使如此她還是能在飯桌上羞辱我,或是動不動就和父親說「
我死了不要把我放進你們家墳裡」諸如此類的話,每次聽都覺得心情越來越差。
唯一解脫的時間居然是去上學和補習的時光,現在想起來真有夠諷刺。
我就讀的是高職的廣設科,高一剛開學沒幾天時候父親指責我「為何沒把重要的科目都帶
回來念」,我表示自己習慣帶當天能讀完的量回來,父親一聽就直接一腳把我踹翻在沙發
上,邊打邊罵:
「這樣以後是要念什麼大學!?」
父親覺得我有校車坐,就算書包重也應該把「重要的科目都帶回來念,要上課的時候再帶
過去」
但我覺得這樣實在太累,況且一個晚上是能讀多少書?
因為腿被打的都是瘀青,我好一陣子都只能穿長褲上學。
高二的時候母親身體狀況不佳,開了幾次刀。
她的脾氣變得更壞,更常對我大小聲,當我不滿的回應她時下場通常又是換來一頓打,某
次放學回家,我只想用電腦休息一下,10分鐘後母親就要求我關掉,我實在很累,也很懶
的理她。
「叫妳給我把電腦關掉沒有聽到是不是?」她站在我的旁邊。
「……到底為什麼不能用啊!!!!?????」我爆發了。
「妳書都念完了嗎?從學校回來不用先做作業嗎?還有妳對媽媽講話是什麼態度!?」
對了,「對媽媽講話態度不佳」這是一個她經常用來打罵我的理由。
當然我又被打了。
「我真不知道為什麼要養妳這種不聽話的小孩!別人家的小孩都多乖多聽話!」
哦對,「別人家的小孩」也是我永遠被拿來比較的對象。
憤怒的情緒、至今為止受到的委屈一擁而上,我把腦中的想法給講了出來。
「那妳為什麼不去養植物算了?」
母親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做自己的事,我的人生也是我自己要過,我跟澆水就能
長大的植物不一樣,植物聽話,妳去養植物好了。」
我冷冷的拋下這段話。
(被母親罵完以後我開始刷FB,看到一篇名為《媽媽》的恐怖漫畫,有些血腥畫面,看到
一半被母親發現,她就覺得我想傷害她之類的,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ry)
晚上,當父親回來,母親又跟他哭訴我是多麼狠心,對自己的母親大小聲還說了不禮貌的
話,我是多麼的目無尊長等等各種貶低我的話。
然後我又被打了一頓,就像之前每次的循環一樣。
當我跟母親發生衝突,不管怎樣我一定會被父親打,理由是:
「她是妳媽媽,妳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因為她是我母親,所以她所有的脾氣我都得無條件承受,我連反駁或是表現出不滿情緒的
權力都沒有。
隔天回家,電腦被鎖了密碼,我覺得很煩,拿起手機和大哥說了昨天的事。
大哥當下就說了要來載我去醫院驗傷,當天晚上我和三哥找了理由溜出家門,直到快1點
才回家。
很快,學校就接到了通知,我被帶去輔導室和社工談了很久,社工說會找時間打給我母親
和她談談。
我天真的以為這一切終於能結束了。
社工打來我家的那天下午,我就接到了她的電話,社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擔憂和疲憊,她
說她用了「同學發現我身上的傷痕」這個理由去和母親談,而母親一聽就暴跳如雷,對社
工大吼大叫。
社工說她很擔心我回家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要我一有狀況就離開家裡。
母親在我回家的當下沒有說什麼,等父親回來之後才跟他哭訴,我永遠忘不了我被父親強
拉著手,威脅著:
「不爽的話就把妳送去收容所!看你要不要住!」
那一刻,我真的很希望有人來救我離開,帶我到哪裡都好。
當天半夜母親就突然跑出家門,而我被強迫一起找她。
小時候也有幾次這種出門找母親的經驗,還要去頂樓之類的地方找。很明顯的母親就是有
精神問題,她自己不肯承認,父親一談到她的精神話題就開始暴怒,他覺得問題是我們「
都不聽她的話才會這樣」。
(不過當天晚上朋友一直連環call我,叫我快去他們家避難,還有朋友直接打去我家附近
的派出所問,讓我還滿感動的哈哈。)
這件事情後來就不了了之,總之現在的社會制度只要沒鬧出人命根本不會有人管你。
母親到現在都還會用「在我生病開刀完的時候打家暴電話的小孩」來罵我,她永遠都把重
點放在自己生病開刀,全世界都要體諒她這點。
比起生理上的病,我比較希望她去面對自己心理上的病。
到了幾個月前要填大學志願的時候,好不容易父親才答應讓我填一所台中的大學,其餘兩
所都要填和家同縣市的,我心想這是我離開家的一個機會。
台中的學校上了,父親卻不肯讓我去念,因為同縣市的兩所學校也上了。
我哭著說我想去台中的學校,為何不能我決定自己的人生?
父親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打我,母親甚至說「妳就這麼討厭自己的媽媽嗎?這麼想離開家?
」
最後父親烙下狠話,
「妳敢亂填學校的話妳就試試看。」
我哭了一個晚上,和同學們訴苦。
最後還是填了和家同縣市,但離家較遠的學校,想著以後有機會能在學校附近租屋。
看到這裡可能有人會笑我幹麻這麼膽小,自己付學費用學貸不就好了,但是學貸需要父母
親簽名同意才可以,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了。
從出生開始,我就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了。
最後,謝謝願意看到這邊的你們。
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孩子,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