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我潛逃到
純白的夢境裡
夢裡有架巨大的鋼琴
除了一座森林,這個世界
沒有更多草地足以倒地
於夢醒時刻,我彷彿看見
黑白琴鍵根裂出的枯朽;琴蓋上
生長出一株花,我預見
花的凋零
躺在綠地上的有三種人,一種採花
一種休息,一種被唱衰成
不採花的失敗主義
旁人說不採花是個人問題
我卻合理相信
不採花乃是大環境下出於直覺反應小心翼翼保守起見的天經地義
這世界從來不只夢境
有人被吉,有人因
害怕被吉而選擇保持距離
若有人來到我的森林
我會試著與他共奏
舒曼1838年的夢幻曲
演奏的時候,他的笑容代替風
使林裡的花草為之傾動,在最後一個
休止符落下之際,我賭他會回頭
如此一來,我會從琴蓋上取下一朵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你的名字》;
而這一切僅發生於夢境,在純白的
森林中,所有阻礙成為透明
我們的擁抱真的可以撼動世界,所共賞的
第一個日出,林裡的群鳥劃破黑暗——
我所在的森林乃是失落,頹塌無比
倒至中間的鋼琴,我真的相信
除我之外,不會有人想奏它
有時我情願回歸清醒
在顯要的礫石與澗溪之間
我能明確決心要拿甚麼給你
像一株永不凋零的花,我自琴上取下
經過千百次轉傳,能來到你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