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金泰成:我是專門接受外來文化影響的人

作者: chi12345678 (to Terabithia)   2016-10-29 20:07:42
韓國翻譯家金泰成:我是專門接受外來文化影響的人
2016年10月22日
來源:鳳凰文化
10月21日上午,2016鳳凰‧鼓浪嶼詩歌節第二天,主題為“個人化寫作與外來文化影響”
的詩歌國際論壇在鼓浪嶼舉辦。(下略)
I’m a Specialist of Absorbing ForeignCultures
Kim Tae-cheng
我不是詩人而是翻譯家。詩人的想像力無窮無盡,而我的想像力即局限于詩歌的文本,不
能超越此限界,超越此限界不能是個好的翻譯家。我算是專門接受外來文化而給韓國詩人
與作家提供優秀的影響的人。接受中國當代文學的情況可能每一個國家都不一樣。現在韓
國的幾乎所有的大學都有中文系,許多中文系教授寫有關中國文學的論文,從國家單位拿
研究費,然後在大學裡編成論文集。問題在於這些論文與廣大讀者之間的隔閡。能夠閱讀
、願意閱讀這些論文的人只有作者與審評人兩個而已,其他人幾乎都不知道有這些論文,
也沒與這些論文接觸會的機會。我覺得這些沒有讀者的文章、為論文本身沒有其他效用的
論文寫作是一種知識的浪費。大學裡很多人量產論文,大學外面的廣大群眾卻依然不懂中
國當代文學,嚴重地缺乏對中國當代文學的了解和知識。可以說有關中國文學的經驗與知
識在大學裡被關難起來了。難道這種奇怪的現象不成問題嗎?
為研究的一種方法的論文是很重要,但是光有太專門性的論文,沒有大眾化的寫作也是不
能忽視的大問題。有關中國當代文學,缺乏大眾化的寫作就是在韓國推廣中國當代文學的
最重要的障礙,也是在韓國出版界不能形成大規模市場的最大原因。因為一般讀者對文學
作品顯露越了解越要閱讀的傾向,大眾化的寫作是連結廣大讀者與中國當代文學的最短捷
徑,翻譯就是最有代表性的大眾化寫作之一,也是與中國文學攜手同行的最快樂的方式。
目前支配韓國圖書市場的外國文學依然是西方文學和日本文學,這並不是因為文學作品的
品質而是因為出版界的既不合理又不公平的慣性。通過過去幾十年的以西歐文化為中心的
全球化與日本的殖民統治,韓國文化很長時間被西歐文化和日本文化、日本式西歐文化
(脫亞入歐以後的亞西歐文化)支配,出版界的情況不能例外。改變這種偏向的出版及閱讀
情況的最佳方法之一是讓翻譯不再留存於翻譯的範圍之內,把翻譯的力量或權力儘量擴展
到整個出版及閱讀範圍。其實翻譯的權力不能單獨存在。翻譯、出版和閱讀這三個層次形
成一種正面的善迴圈結構,才能夠發揮很多力量的翻譯權力。
21世紀初在韓國出版界與讀書界突然發生日本小說熱的主要背景是政治的抵抗文化的解構
和民族主義思潮的衰退,正在這種文化的變革的動態當中就出現了一群比較優秀的翻譯作
品,影響追求嶄新的文化滋養的讀者群體,很快形成了不亞于西方文學的很大市場。相比
之下在韓國出版界裡的中國當代文學市場還沒成熟,我以為其主要原因之一是翻譯品質不
夠好,還沒形成貫通策劃、翻譯、閱讀和擴展市場的一連串的善迴圈結構。控制出版系統
的不是藝術性而是市場性。說起來有一點庸俗,通過高品質的翻譯讓出版社掙錢是獲得翻
譯權力的最佳捷徑。比如說一個翻譯家給出版社提供高品質翻譯,該出版社吃虧的可能性
會比較低,那麼該出版社儘量尊重有關策劃及出書方面的該翻譯家的意見,讓他策劃和翻
譯更多作品,這樣來該翻譯家會對整個出版系統更加有權力,會發生第二效應(synnergy)

文學翻譯本質上是對文學的一種服務,翻譯權力不是別的就是不讓翻譯的惡貨驅逐翻譯的
良貨。翻譯的權力什麼都不能控制,也不該控制。翻譯的權力能夠控製的只有翻譯的惡貨
。因此我們可以說擴大翻譯的權力,擴展翻譯的邊界的事應該從提高翻譯品質開始。所有
的中國文學翻譯家基礎于這種觀念和對文本的責任感繼續努力的話,終有一天在韓國出版
市場裡暴發性地開了中國當代文學的巨大市場。我會一直等待這一天,更加奮發。
朝鮮世宗大王于1443年完成韓文(當時稱為'訓民正音'),于1446年農曆9月上旬全面頒佈
使用,同時作序說"國之語音,異乎中國,與文字不相流通。故愚民,有所欲言,而終不
得伸其情者多矣。予為此憫然,新制二十八字,欲使人人易習便於日用耳。"在這一句話
裡我們能夠很明顯地發現到世宗大王創造韓文的重要動機之一是實現與漢語的更大幅度的
、更加通暢的疏通的。這是明明白白的歷史的、學術的事實,也是象徵中國文化與韓國文
化的親緣性和同根性的重要標識。但是韓國的不少學者,尤其是國語學者卻不承這種事實
,一聽這樣的說法就生大氣,盲目地反對。
毋論如何,漢語與韓語之間有明顯的親緣性與同根性,把漢語文本翻譯成韓文時發生兩價
性現象,正面現象是被翻譯的韓語文本與漢語原文之間的上差不太大,能保持原文的正確
的意味、意象和神韻等,負面現象是就因這種親緣性與同根性很容易發生誤譯的。韓語裡
面的漢語成分為大概百分之七十以上,共用的詞彙非常多,同詞異意的也不少。比如
'深刻'此詞漢語與韓語都用,其意思卻截然不同。漢語的'深刻'意味著'(思想或作品的內
容)很有深度',韓語的'深刻'意味著'(某種負面現象)很嚴重的',再比如漢語的'恍惚'意
味著'朦朧'或'隱隱約約',韓語的'恍惚'意味著'引人入勝',漢語的'一網打盡'即有褒意
也有貶意,韓語的'一網打盡'只有貶意主要用於表現捕捉罪犯的。漢語與韓語之間的這種
用例的分岐不計其數,但是有些人沒有分別盲目的混用,因此經常發生誤譯。
除了這種同詞異意的問題之外,當代漢語的擴展變化也造成翻譯的困境,這種擴展與變化
都反映著中國固有的文化現象。比如'忽悠'、'山寨'等詞語則不加注釋就不容易翻譯,包
括'三胖(北韓的金正恩)'、'領導(在一個組織裡具有發言權的人)'、'隔璧(論壇中的另一
個主題'、'菜鳥(初級水準的新人)'等隱語、俗語或網路用語也很容易引發誤譯。還有
'520(我愛你)'、'065(原諒我)'、'847(別生氣)'等由數位代替文字的表現,也有
'BB(寶貝)'、'BT(變態)'、'PK(砍人)'等由英文字母代替漢語詞語的。
語言是有生命的,隨著社會與生活環境的變化而不斷變化,反映出新的社會及生活的風
景。解決因語言的這種變化與擴展而發生的各種翻譯的困境,翻譯家採用的唯一的措施
是儘量接觸新生或變化的語言表現,保持與語言變化的同步性。
我認為翻譯是解釋學的一種方法論,所以不會有不可翻譯的文本,只有被翻譯的出發文
與到達文之間的一致性或逼近性的問題。翻譯的最重要、最本質的功能是把被翻譯的文本
不改也不損傷,用其他語言,則另一種修辭系統來傳達讀者的。但是每一個語言各有其獨
特的、不可代替的修辭系統,通過翻譯把一種語言的文本沒有改變、沒有損傷,完完全全
改成另一種語言的文本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所謂修辭不是局限於語言本身的層次,而是指
結合一個語言系統裡面的文化、思維、表現習慣和歷史記憶等所有因素的總和。
比如把漢語固有的修辭技巧之一的'諧音'、古典詩歌裡的押韻、從自古以來中國人的生活
和經驗所發出的故事成語等翻譯成西方語言肯定是很不容易的事,會發生各樣各色的轉換
和變形,在其過程,文本上無法避免一定的損傷和歪曲。但是,毋論如何盡可能把原文與
被翻譯的文本之間的相差最小化的是翻譯家的最重要的任務。
舉個例子,有人把漢語'豆漿和油條'翻譯成'豆乳和油炸餅',一般讀者如何了解此兩樣食
物?好多讀者會想"原來中國人也與韓國人一樣吃這些東西!"難道這不是原文的歪曲或損
傷嗎?難道這不是縮小或破壞'豆漿和油條'此兩樣食物包含的文化的含意嗎?我想在這一
部分,與其找類似的等價物稀釋其文化的細節不如直接翻為'豆漿和油條',然後加簡單的
注釋。因為韓國人閱讀中國小說的目的不是找中國與韓國的同質性,而是直接看見中國,
了解純粹的中國的。當然中國人常喝的'豆漿'與韓國人常喝的'豆乳'是大同小異的食物,
但是喝的時間與地點、製造方法與其文化的含意都截然不同。把有一部分截然不同的翻譯
成大同小異的是不是非正常的翻譯?是不是通過翻譯的文本的破壞?在任何語際書寫基本
上沒有不可翻譯的,只有一點點的相差。盡可能最小化此相差就是翻譯家的最大任務。
http://culture.ifeng.com/a/20161022/50140894_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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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韓國人好認真 一大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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