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 宋尚緯
你走了以後
我這一直在下雨
我每天都會照鏡子
發現自己
頭髮又長了一些
鬍渣佔據我半張臉
而我快看不出自己
原本是什麼模樣
你在的時候
有些話
一直沒有說出口
在體內變得越來越大
越來越像
一棵枯萎的樹
我知道那些痛苦
比想像中簡單
時間並不因為快樂
或傷心變得更快
或者緩慢
只是有的時候
五分鐘就足以進入
深邃的冬季
身邊滿是落葉
而雨才剛剛落下
我們被雨淋濕
不過也就幾秒的事
痛苦就這樣
滲進了我們的身體裡
像雨就這樣落進湖裡
我看見無數的雨
落進湖裡，像我們
默默地走進人生裡
有時回過神來
卻已成為了湖的一部分
我們在生活裡
獨自地來，獨自地走
有的時候並肩而行
有的時候轉過身
說了再見，便是永別
有的時候──
我們有太多特殊的時間
被放在角落積了厚厚的灰
有的時候你走
什麼話都沒說
什麼都沒有帶走
我也只能看著你離去
像也有誰
會看著我離開一般